董斷紅第一個反應當然是用手去撣掉灰。
人家可還有別的事要繼續玩。
“刷”的一響裏,一排七幅畫自上頭懸了下來。
而且,又著了火。
什麼意思?方才隻是小玩而已。
董斷紅有足夠的能力將燒飛的灰在罡氣的壓製下沉落在地上。
一個人要照顧七幅燃燒的畫灰已經是很累人的事了。
“呱”的一聲裏,壁底露出了一排洞來。
這又是什麼遊戲?
董大盜爺已經開始有點生氣了。
人家在牆下方弄出十來隻“老鼠”。
當然這不是真的老鼠,而是手工非常精巧的機關。
每一個洞跑出一隻老鼠,總共一十二隻。
老鼠雕鑄得都相當的有神韻,而且還是乘坐著滑車滾出來的。
董大盜爺的想法是,管它這些是什麼玩意兒,先出“腳”為強。
他的一雙腿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好快的速度,劈腿般左右各掃向六隻“老鼠”。
人家羽紅袖就是聰明在這裏。
人類的習慣,總以為滑車上的“老鼠”是攻擊的重點。
所以,忽略了滑車的重要。
十二隻老鼠是各自往左右飛開了。
但是滑車卻六台合並成一。
左右各一大台的“嘩啦啦”往中央一碰。
這好,變得更大一台。
大到可以讓董大盜爺兩個都坐得下去。
董斷紅兩腿大張,當然隻有往下坐。
這一坐可有事了。
滑車的後麵總共係了十二條細線。
好一拉朝裏頭便往壁上撞去。
董斷紅當然顧不得那些畫了,伸手便往右壁一頂。
沒頂到?
人家的石壁不知什麼時候開了個洞,不很大。
董大盜爺座下的滑車通不過,所以撞上了兩邊。
“車子”撞上了東西,“車子”上的人一定會往前傾。
這是後來有一位西方大科學家發現了“牛頓三大定律”中的“慣性定理”。
董斷紅身子往前一傾,人家的洞口又合了起來。
多巧,腦袋在洞裏麵,身體在洞外麵。
董斷紅忽然覺得好笑了。
他記得曾經讀過一篇文章描述有關在西域以西的“歐羅巴洲”中有一種處死犯人的方法。
斷頭台!
現在,自己這個樣子不是很像!
董短斷紅大大歎了一口氣,想到了魏塵絕。
李嚇天那小子已經在喊救命了,魏小子呢?
魏塵絕這四刀實在砍得好辛苦。
第一刀下去,一個鐵甲人“轟”的倒了。
第二刀,又一個。
當砍完了四刀以後,應該是完成了工作。
他選擇的方法是,將刀罡氣機震入盔甲內,利用這股力量震倒震昏裏麵的人。
但是他沒有想到,躲在盔甲裏麵的人隨時可以從盔甲後麵的壁洞閃了進去。
四具鐵甲忽然間解體,是係扣的機鈕受了魏塵絕這一大刀的力量所破壞?
還是另外有陰謀?
散開的鐵甲人忽然間在滾動著。
滾動,越來越快,“砰砰砰”的黏在一起。
好巨大的一樣“東西”。
四個頭、四個身、八隻手、八隻腳。
鬥然一看,好似地獄最底端出來的修羅魔王。
魏塵絕在看、在想。
對方顯然故意在鐵甲內躲人,好讓自己出刀。
四刀砍完以後弄出了個這種怪大塊鐵來,他們之間的吸力一定是磁石。
方才的四刀,自己所費的力勁已經有不少的折損。
那麼,這個怪東西的下一部會是什麼?
滾動!
頭、手、身、腳吸成一大團的大鐵球滾動了起來。
是原先躲在鐵甲裏麵的四人到了巨球後麵推動著。
終於,魏塵絕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以自己現在不得喘一口氣的內力,萬萬難以遏止這顆大鐵球壓了過來。
但是他不能走。
因為,李嚇天會被吊死,董斷紅會被撞死。
隻要鐵球滾過他們,這是必然的結果。
鐵球滾來得好快、好猛。
魏塵絕在歎氣,不得不將刀子連鞘咬在牙齒上。
雙臂硬是擋住那球後麵四人的推力。
這可不是拔河或角力的遊戲。
而是會要命的事。
鐵球會忽然開了一個洞,然後有人揮劍。
盔甲本身就是空的,所以隨時隻要開了那邊開了這邊,就可以鑽一個人鑽一樣兵器出來。
魏塵絕覺得羽紅袖在看他們笑話。
他絕對有能力早就殺了他們三個。
但是她不,羽紅袖隻是找他們在消遣。
甚至是試驗他們可以撐多久。
“他們還在秘道裏?”
問話的是一個俊美得讓女人也嫉妒的年輕儒生。
他負手望著窗外的浮雲,淡淡道:“真是令人失望。”
“公子怎麼會有這種感歎?”安琪兒嬌曼的身軀在薄紗下隱約若現,倚偎到了年輕儒生的背後,嗲嬌說道:“難道你希望他們通過了秘道?”
“當然!”年輕儒生笑了起來,道:“我希望這回冷**、蘇小魂和大悲和尚選出來的人像個樣兒!”
好狂的口氣。
但是,說話的聲音卻令人不得不信他有這個能力。
安琪兒一臉嬌笑的看著這個俊美猶勝自己的“男人”,輕輕蹙著眉頭在想:“難道是自己不夠美,一點也吸引不了這個男人?”
這個叫做什麼也不知道的俊美儒生是從總壇來的。
安琪兒隻知道他的身分非常高。
高到幾乎所有的人全聽他的調度。
而所有的人對這個儒生的稱呼也一律以“公子”相敬。
安琪兒還在想,儒生忽然問了一句:“幾年前羽盟主教你的武功練就了多少?”
安琪兒一楞,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公子”和數年前到“不歸地”傳授自己武功的人身形有幾分神似。
那時是她第一次聽到“羽紅袖”這三個字和知道這個人。
隻是那時的“羽紅袖”是蒙著麵,不讓自己見到了真麵目,但是最少她知道“羽紅袖”是個女人。
難道這位“公子”是“羽紅袖”所喬裝的?
她不敢問出來,隻有恭敬的回道:“當年羽盟主夜半傳功三個月,我日夜苦練了三年後總算吸收了十之六七。”
俊美儒生輕輕笑了,點頭道:“有嗎?”
什麼意思?
“從你的呼吸中可以知道,自從你登上“蜂後”以後就荒廢了不少工夫。”
安琪兒臉色慘白,顫聲道:“請盟主原諒!”
盟主?安琪兒是心急脫口而出。
俊美儒生臉色平常得很,淡淡一笑道:“我教了你三個月,竟然在八天八夜的相處看不出來?”
安琪兒跪了下去,全身打抖著,一點點嬌妖都沒剩下,好可憐的語氣,道:“是我該死,盟主請原諒!”
羽紅袖笑了,淡淡的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肯花三個月的時間教導你武功?”
安琪兒搖晃著那頭金發,恭敬回道:“屬下不知。”
“因為我想證明除了中原人以外,別的地域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學習中原的正宗武學。”羽紅袖淡淡一笑,有些兒惋惜的道:“可惜,你使我太失望了!”
安琪兒那雙藍寶石似的眸子有著一絲驚恐。
“不!盟主,請你別殺我……”
“我怎麼會殺你?”羽紅袖輕輕一歎,搖了搖頭道:“你不適合在中原生存,還是帶著你的手下回去“不歸地”吧!”
安琪兒用力的搖頭,嘶啞道:“不要,我不要回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中國很美、很溫暖,我喜歡這裏。”
羽紅袖的聲音和眼眸一樣的冷,道:“連冷**和蘇小魂對我的話還會畏懼三分,你到大膽!”
安琪兒臉色慘變,全身打顫得比在寒天凍地裏還要劇烈。
她看過這個中原女子出手,那簡直是“神”才有的力量,而她現在得罪了她。
安琪兒氣喘噓噓的站起來後退著,一直退到了牆角才顫抖的哀嚎道:“好,好!
我回去,回去“不歸地”……”
“你可以不用回去。”牆壁忽然滑開,安琪兒往後跌,倒進了洞內。
李嚇天在笑著,道:“隻要你願意,而且不作案犯罪,中原隨時隨地你都可以住下。”
洞口跌進去一個女人,變成三個男人走了出來。
不,還有方才跌進去得那個女人畏縮縮的躲在背後。
羽紅袖的眼睛亮了,也幾分的滿意。
“很好!你們能通過秘道。”
“她就是你們要找的羽紅袖!”安琪兒在後麵叫道:“她是女扮男裝!”
羽紅袖輕輕的笑道:“你們找我?”
好氣度,完全是付“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涵養。
“沒錯!”李嚇天嘿嘿笑道:“因為我們想救兩個人。”
“董九紫和雲小貝?”羽紅袖負手緩緩踱了幾個方步,笑得好迷人,道:“我希望你們三個不要又讓我失望了。”
“什麼叫做“又”?”
“因為上次蘇佛兒和大舞隻來了兩個人。”羽紅袖揚眉道:“所以,他們失敗了!”
董斷紅緩緩的踱上前去,微笑道:“不會讓你失望的,現在就把你擒下來!”
右臂已沉緩緩的推向前去。
“又是東海傳人的武功!”羽紅袖歎了一口氣道:“還好你比那個董九紫好了一點點。”
她看著那隻臂移向前來,點了點頭,聲音有一絲讚賞,道:“不錯,不錯!你的實戰經驗比較豐富,所以舍棄了不少你師父華而不實的部份。”
董斷紅忽然大喝一聲向前,右拳不動。
打出去的是左拳。
好奇特的變化,便是羽紅袖也不得不稍後退挫身。
緊接是董大盜爺的右拳一沉,近乎神鬼難測的又逼退了羽紅袖一步。
“嘿!”有人沉氣出聲,是李大捕頭和魏塵絕同時出手。
因為他們看見了羽紅袖反身的一掌。
這一掌簡直是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的角度下穿過了董斷紅的拳勢。
李嚇天大步向前,左右掌推出去得好快。
最完美的一點是,這雙掌的運作完全配合了董斷紅,好像他憑空多出了一雙手來似的。
魏塵絕一刀當空砍下,動人心弦。
羽紅袖不退,左臂舞袖倒卷,右掌化指,無聲無息的透向董斷紅和李嚇天。
雙劍乾坤指!
這隻是傳說中在理論上可以達到的成就。
中指、食指一並出幹陽罡氣。
無名指、小指另並出坤陰柔勁。
董斷紅和李嚇天真是又佩服又震異。
魏塵絕在上麵的一刀被羽紅袖一卷住,兩股氣機在空氣中激昂。
“嘶嗤”一聲,魏塵絕倒飛了出去。
羽紅袖則清朗揚笑著飄出了窗口。
好美的姿勢,不但美,而且沒有半絲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