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聽過有人這麼做。”羽紅袖認真思考了一會,輕笑了起來,道:“或許以後我會試試著。”
她看了一眼眼前三個女人,淡淡道:“你們想知道我停留在西淩鎮的目的?”
沒有人否認,她們的確想知道。
“這裏是我跟武大先生決鬥的場所。”羽紅袖笑道:“而且,還有慕容世家、杭州十六懷古堂。”
章兒鈴挑了挑眉,笑道:“恐怕不止?”
羽紅袖有一絲訝異,微笑一問:“你怎的看法?”
“蕭輪玉的集劍樓必然也有不少人在?”章兒鈴輕輕一笑,說道:“而緊盯著他的秦老天和柳危仇必然也會出現。”
羽紅袖不得不另眼相看,笑道:“人稱青峰鎮有三寶,我想如果人家以為指的是姑娘的美貌,那就錯了。”
她大笑道:“因為,真正的寶物是章大小姐的智慧!”
羽紅袖屈指在算著,邊道:“這六年來章字家之所以能在武林中擴展勢力,這般紮實,和你的策劃有關吧?”
章兒鈴晃著黑檀扇,微哂道:“羽姑娘是想到了什麼?”
“當然!”羽紅袖著著那柄黑檀扇,笑道:“據說這是從兩百年前“帝王”柳夢狂所傳下的“帝王天機七弄魔”?”
“是!”
“你是故意被我擒住的?”羽紅袖笑道:“就跟當年的單文雪一樣,故意落入我手中,好來一個裏應外合?”
章兒鈴並不知道單文雪曾經做過相同的事。
但是她的確是這麼個想法。
“單大小姐失敗了?”章兒鈴隻想知道是不是這樣。
“是!”羽紅袖笑道:“因為,她解不開我所下的穴道禁製。”
章兒鈴的臉色一變,她一直以為已經暗中解開了對方所點的六處奇經外脈。
“當年她也以為是如此!”羽紅袖輕輕一歎,道:“可惜你們都錯了。”
章大小姐暗中提氣周身,那六處分明已經解開的奇經外脈不知何時又封上。
怎麼會這樣?
“那是因為我下的手法在一個時辰後又會重新禁製這幾處穴道。”羽紅袖輕輕歎道:“天下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解。”
甚至兩百年來天下第一高手的柳夢狂“帝王經學”也無能為力。
章兒鈴歎氣了。
有人曾經說過,如果第五劍膽生在兩百年前,天下第一高手可能就不是柳夢狂,也不是他的兒子柳帝王。
現在她似乎有點明白。
明白冷大先生為什麼怕這個女人出現在江湖。
羽紅袖緩緩起身,望著窗外的入夜天空,輕輕道:“今,你們必須換個地方。”
“因為他們要來?”卓夫人的眼瞳子一亮,道:“因為李嚇天他們三個人已經查到了這裏?”
“那是因為我故意讓他們知道的。”羽紅袖輕笑道:“而且,來的人不止他們三個。”
囗囗“武年年那個賤人往曉風大院走去。”
慕容吞天冷笑道:“去了多久?”
“半炷香光景。”池池映冷嘿道:“她的後麵跟著蕭輪玉和集劍樓的四把劍。”
“武斷紅呢?”慕容吞天可沒忘了這個人,道:“他一定藏在鎮裏的某一個角落。”
“屬下猜測他是在鎮外湖上的“太公雅築”。”陸陸山恭敬的回道:“因為武年年是從鎮外西南而來。”
慕容吞天輕嘿冷笑,全身骨骼好一陣響。
“姓武的曾經設計過我們一次。”慕容吞天哈哈大笑,道:“現在這筆債我們可以討回來了。”
“家主的意思是……”
“武斷紅和羽紅袖互爭天理會的地盤,在西淩鎮會有一場大戰。”慕容吞天雙眸冷沉沉的,好陰森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太公雅築挑那老小子。”
皇甫敵星皺起了眉頭,問道:“家主,太公雅築不過是武斷紅的一處住所,毀之無用。”
“哈哈哈!誰說要毀了它?”慕容吞天冷冷笑道:“武年年這次現身,必然後頭跟了武斷紅的人,而我們就到鄱陽湖下麵去等他回來。”
他的估計是,武斷紅今夜一戰回來後已是元氣大傷。
那時是最好下手的時機。
問題是武斷紅回得來嗎?
“別輕看他!”慕容吞天說得很嚴肅,道:“二十幾年來他可以幾番死裏逃生,而且建立了斷紅幫,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轉向皇甫敵星,一嘿道:“敵星,你去曉風大院查查,有機會就救出玉樓來。”
慕容玉樓在無聲無息中落入羽紅袖之中,是一件令慕容世家覺得非常懊惱的事。
當然,誰也沒想到蕭輪玉會是羽紅袖的人。
頂著“八路英雄”的招牌要對慕容玉樓下手,實在太容易了。
人,往往被一個人的“名氣”所迷惑。
皇甫敵星才剛剛站起來,門上忽然友人含笑負手而立。
是一個銀發白胡的老人,正睇著房內眾人。
誰可以將慕容吞天所在的地方明樁暗卡視若無物?
“宋懷古!”慕容吞天的眼睛亮了亮,嘿道:“老宋,想不到你也來了!”
“可不是?”宋懷古輕輕一笑,說道:“而且我們的目標都是為了兒子!”
一個是為了活著的兒子。
一個是為了死去的兒子。
“這麼說,我們是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我讚成!”宋懷古大笑道:“所以,我來了。”
囗囗“真奇怪!”李嚇天站在街頭的暗處,皺眉道:“布飛那小子憑什麼知道羽紅袖這女人的住處?”
因為別說他查不出來,就算情報網遍布天下的董斷紅也不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全身方方正正得像一塊磚頭的人戴了頂紅帽子晃了過來。
“稟告盜爺!”冷磚頭不但人如其名,而且聲音更像磚頭似的硬邦邦,道:“那位武年年曉風大院外頭待了有一炷香之久,終於進去了。”
“她的後麵跟了那些人?”董斷紅相信事情絕不單純。
“蕭輪玉之外,斷紅幫的杜怨、楚臥各帶了人手。”
有意思了,董斷紅一哼,嘿道:“還有呢?”
黑暗中又晃來一個像竹竿似的漢子,忽的一竄進入暗巷,朝董斷紅抱拳道:“屬下阿萬拜見盜爺!”
“行了,你著到什麼?”
“宋懷古去找慕容吞天。”阿萬很快的說道:“之後,慕容吞天便往鎮外西南方向而去。”
董斷紅點了點頭,頂上屋簷滑下了一個人,背貼著牆,雙拳恭敬朝董斷紅一抱,道:“宋懷古出了慕容吞天那處後,回到“百升客棧”,分派手下分成六撥散走。”
這個人的外號是“蜘蛛”。
蜘蛛,一種很平凡的小動物。
但是有些蜘蛛咬起人來可是會要命的。
“等到六撥人都走了以後宋懷古才出來。”蜘蛛接著說道:“他是往這座曉風大院而來。”
羽紅袖的曉風大院就在他們現在站著的暗巷之前三丈近處。
這裏是那幢屋宇的西側。
“你說奇怪不奇怪?”李嚇天嘿道:“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了羽大小姐的住處?”
每個人都會想到,這當然是羽紅袖的目的。
蚌相爭,漁翁得利?
或者是全聚在一起,來個一網打盡?
這個“連老天爺也敢嚇”的李大捕頭可要嚇羽紅袖了,道:“我想,我們是不是要給那個小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囗囗魏塵絕在黑夜中緩緩飄身走著一炷香以前武年年走過的那條進入曉風大院的路徑,肚子裏在笑著。
他覺得李嚇天這個人很有趣。
不但有趣,而且是一個腦筋動得很快的家夥。
“反正天下的事分分合合。”李大捕頭方才說:“所以,姓羽的小妞要“合”
一大堆人,我們就偏偏“分”!”
李嚇天口中的“分”,是三個人各自按自己的方法,自己的習慣行動。
魏塵絕做事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當他落身過這道牆後就開始邁著大步往廂房裏直走。
他為什麼挑這條路走?
因為,他相信武年年到現在還藏著在觀察,或者可以說是正在作餌,而那條大魚還沒張口要吞下去。
魏塵絕的想法是,事情能快點解決就快點解決。
最好能趕得上平常睡覺的時候。
他這樣做,第一個最吃驚的當然是蕭輪玉。
因為,魏絕大剌剌的站到了樹下,沒說半個字的朝頂上猛瞧。
簡直是瞧得他一肚子火。
“這個世界真是小啊!”蕭輪玉溫吞吞的“橫著走下來”,邊笑道:“我們又見麵了!”
所謂“橫著走下來”的意思是,腳踏在樹幹上,一個身子挺如突出的枝椏“滑”
到地麵上。
就憑這一手輕功和千斤墜的能耐,方才董斷紅手下的那個“蜘蛛”已經差了一截。
魏塵絕的身後忽然又冒出了四個人。
四個手上拿劍,集劍樓的人。
魏塵絕的目光緩緩垂落,又盯著刀鞘不言不動。
蕭輪玉則輕輕笑了,說話的聲音也好輕,道:“從去年開始,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你經常盯著刀鞘不眨不動?”
他看了魏塵絕如嶽凝止的身軀一眼,緩緩接道:“一直到現在和你麵對上了,我終於明白這回事。”
“是為什麼?”蕭輪玉的背後忽然有一個女人在問:“我一直也想不通是什麼道理?”
武年年竟然不顧暴露身藏的屋簷暗處,笑嘻嘻的跳了下來,偏頭問道:“我很想知道。”
蕭輪玉什麼手勢也沒做。
立刻,那四把劍好像受到了什麼吸力似的如潮水般往前一湧,四四方正的圍隔魏塵絕和蕭輪玉之間。
“因為,那把刀鞘裏有他的夢。”蕭輪玉的眼中充滿了譏誚,道:“我可以猜想得到,從小趙一勝就一直撫摸這柄刀鞘告訴他,長大以後要藉著刀鞘裏麵的刀變成一個大英雄,一個大俠……”
“哈哈哈!可惜,趙一勝自己本身卻是個大惡人。”蕭輪玉眼中的譏誚正深了,接道:“所以,這是一個有悲傷色彩的夢!”
夢,常常有悲傷的顏色。
誰不是?
不管你是英雄夢、大官夢、愛情夢,或者是統治武林乃至統治天下的夢,能完成的有幾個?
而那些不能完成的夢,豈不是畫滿了悲傷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