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夢是什麼?”武年年冷笑的問道:“難道沒有悲傷?還是你已經得到了?”
蕭輪玉的臉上有一股奇異的變化。
甚至連呼吸都有點急促。
武年年的這句話太重了?
“你的夢是羽紅袖。”魏絕說得很慢、很有力,道:“可惜,我的夢縱使遙不可及卻有那麼一點希望。”
蕭輪玉的夢呢?
是不是早已經破碎了?
既然已經破碎了的夢,卻仍然舍不得離去。
這是不是更可悲?
蕭輪玉忽然大叫一聲,出手一劍便挺向魏塵絕。
他似乎忘了集劍樓裏四把最可怕的劍已經鎖住了魏塵絕。
他也似乎忘了今夜所有的行動是經過細密的策劃。
精密到就算李嚇天、董斷紅也在場仍然可以掌握。
蕭輪玉的心中隻想到一件事。
誰在他破碎的夢上劃上一筆更深悲傷的顏色。
誰就得死!
集劍樓那四把劍果然淩厲無比。
因為,這四個人最少有三十年以上共同浸淫於同一個想法,同一種劍術上。
魏塵絕一點把握也沒有。
但是,現在多出了一個蕭輪玉,他卻有把握的多了。
“四個人合成的一把劍,絕對比五把分開的劍可怕得多。”趙一勝曾經再三教誨著:“所以,牢不可破的劍陣就不要去破,而且讓它多出一把會產生漏洞的劍!”
趙一勝的話真有道理。
最少,他可挨過人世間南南北北各式各樣的兵器。
魏絕覺得懷念他師父最好的方法,就是運用師父教的東西,打敗那些想對自己不利的人。
魏塵絕的刀和一年前已經顯然的不同。
蕭輪玉忽然間發現了這個事實。
緊接著,他立即想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可笑的錯誤。
集劍樓精心設計了三十年的四象劍陣,有了不可彌補的漏洞。
而這個漏洞空門,又讓變得不一樣的對麵那把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蕭輪玉是百分之一百的不甘心。
原本集劍樓的四把劍一定可以處理掉對麵執刀冷漠的這個人。
十拿十穩的事,結果是壞在自己的手上。
三十年的心血,怎麼吞得下這囗氣?
他更恐懼的是一件事,羽紅袖的計劃。
貼著脖子的刀鋒一線忽然傳來一股奇妙的震力。
溫煦煦、暖烘烘的令人想睡下去。
不行,不能躺下去,蕭輪玉大聲的叫了起來:“不可以!”
他是被自己的叫聲嚇醒的?
天地似乎在起伏,起伏中還有一點點的眩轉。
荒野。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荒野,遠處還有山林沉沉的靜默在黑夜下。
然後,他的耳朵聽到馬蹄聲,也聽到那四把劍中的老大在歎氣,道:“家主,我們敗了,回去集劍樓吧!”
囗囗武年年一直盯著眼前的魏塵絕,有半盞茶吧!
“這一年裏發生了很多事……”她輕輕一歎,昂了昂首,道:“你說,我們現在是朋友還是敵人?”
魏塵絕又垂下了眉,眉下有刀鞘。
“每個人都有夢。”他回答道:“在我的夢裏,絕對不能對你和武大先生動手。”
因為,他的夢中背負了一部份他師父趙一勝的罪。
“但是……”魏塵絕抬起頭,也抬起了腳,每一步跨出的韻律和他的聲音一樣用心,道:“我的夢卻隻能有一個女人。”
武年年不用問也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她。
所以她恨!
恨章兒鈴活在世上。
更恨魏塵絕寡視自己的一番情愛。
魏塵絕在她三尺之近走過。
走過,向著屋宇而去。
這個男人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是為了救那個章兒鈴的女人。
卻連一眼也不瞧一個叫武年年的女人孤獨的望著他。
她寧可死!
與其這樣過一生,她寧可死。
“魏塵絕!”她大叫。
大叫中抽出匕首往脖子上一劃。
魏塵絕回首,是因為武年年的血噴到了他的脖子。
囗囗杜怨和楚臥根本連出手相救的機會也沒有。
武年年那一身嬌曼的軀體在血花嫣紅的揮酒中躺了下去。
揚起了一點塵?
魏塵絕的呼吸在那片刻是停止了?
目光第一回不是落在刀鞘上不動,而是落在一個夢中充滿了悲傷顏色的女人屍體上。
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絕對沒救。
魏塵絕也知道,知道還是返過身來走到伊人的屍體前麵,緩緩的蹲下。
為什麼?他問著自己,看著屍體。
是問自己?或者是問屍體?
這一刹那,他突然覺得好孤獨。
除了良心在問良心,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屍體的另外那端,忽然間出現了兩雙腳。
兩雙腳之後,還有更多的腳。
他抬眉,杜怨和楚臥的表情是他一子都忘不了的。
“你殺了她!”
“雖然你沒有出手,但是你還是殺了她。”
“因為,大小姐是為你而死的。”
所以,無論新仇舊恨他們都要不計一切的殺了魏塵絕,這是命運,誰也無法違逆的命運。
魏塵絕突然抱著武年年的屍體站起來,不顧一切的往屋子裏麵衝。
囗囗董斷紅就是董斷紅。
既然他有一個叫做“天下盜爺”的外號,還有一個叫做“閻羅王的爺爺”的稱號,他的方法當然不一樣。
進去這道圍牆後麵的曉風大院是目的。
那麼方法就不會隻有一種。
董大盜爺采取的方式相當簡單。
蜘蛛、阿萬和冷磚頭很快的由正門囗衝進去。
一路上,最少撂倒了八處暗樁。
然後,黑夜中不知打那兒冒出了四名很美的姑娘,她們捧著波斯長毛地毯一推。
直直的滾到了正廳之前,好讓董大盜爺的氣派完全表露無疑。
正廳的門是關著的,但是裏頭早已是燭火通明。
董大先生可是架勢十足,負手緩踱的到了門前。
那冷磚頭便是一股腦的往前一撞。
“嘩啦”好一大響,兩塊結實的門板硬是叫他給撞飛。
廳裏麵有人,佳人。
羽紅袖抬眉一笑,足夠讓天下所有的男人為之一醉。
冷磚頭也不例外。
所以,他是第一個倒下,倒在從門檻上打下來的拐杖之下。
“都龐嶺上的那頭虎”辛走臣最有名的是手上握著的九節虎尾拐。
九節虎尾拐又沉又重,全部是精鋼打造。
但是,拐頭上那一排虎牙才是致命的威力所在。
冷磚頭的頭再硬,如今也有了九個血洞直冒著血。
阿萬傾身向前,右拳打辛走臣這頭虎,左臂抱冷磚頭這個人。
但是,門板的兩端卻有四個人在等。
四個早已拿好八卦銅鏡和黃符紙的人。
陰山“四無道”。
董斷紅卻笑了。
他身旁的四個女人可不是花瓶。
別看著這四個大美人都是雙十年華又嬌又俏,人家可打從一生下來就是在龍虎山混著的。
龍虎山的法術和茅山的茅山術並稱天下二大。
現在是四個對四個。
四個相當好看的女人對四個不怎麼樣的男人。
有人說,柔能克剛。
就算柔克不了剛,最少“乾坤調合”。
所以,當“四無道”帶頭的焦帆萬覺得不太對的時候,忽然脖子上好緊一陣勒住。
不是說過了麼,蜘蛛是很平常的小動物。
但是,有些蜘蛛咬了一囗就不得了。
辛走臣的原則是,隻有自己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所以,在生死關頭中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好疾快的回身,一拐子打出。
這一拐是威力無窮,阿萬的拳卻是活的。
拳頭不過是稍微抬了抬,順著九節虎尾拐“轟”的打中這頭都龐嶺上的猛虎胸囗。
手臂會比拐杖長?
不,是冷磚頭的頭頂著拐杖偏了偏向外。
辛走臣之所以避不開阿萬這一拳,最簡單的理由就是冷磚頭閃身在前時遮住了目光。
遮住了目光,也遮住了判斷。
辛走臣飛向羽紅袖的同時,四名“四無道”的道友們也躺了下去。
幹淨俐落的一戰,結束得很快。
羽紅袖笑道:“如果不是這樣,你又怎麼有資格進來?”
她的頂上壁麵,有好大一塊的匾額。
“聚英堂”三個字是用純金打光嵌上去的。
紅燭焰燈之下,閃閃發光。
董斷紅才剛剛冷笑,便看見一道人影撞破了西麵的牆壁衝了進來。
後麵,杜怨和楚臥最少帶了二十個人高高舉刀追人。
董斷紅注意到,魏塵絕的手臂中抱著一個女人。
一個死了的女人。
武年年!
囗囗李大捕頭幹啥去了?
當他進入曉風大院後,立刻知道那些花草、樹木、屋簷下可躲了不少高手。
這些雖然和他有點關係,但是沒有比肚子餓來得重要。
吃飯皇帝大嘛!
所以,這位“連老天爺也敢嚇”的李嚇天,第一件事就是摸到了廚房,三兩下撂倒了裏麵的人,大吃啦!
窗外,最少有七雙招子在盯著。
七雙?李大捕頭可笑了,是不是宋懷古那老小子的手下正在布置啥門子機關?
門板兒推開,果然是姓宋的在笑著走進來。
“小兄弟,咱們第二次見麵了?”
“可不是?”李嚇天笑著丟了個大饅頭過去,嘴巴可是吃著不停,模糊道:“嚐一個吧,味道不錯!”
宋懷古嗬嗬一笑,果真吃了起來。
那李嚇天拉了兩張木圓椅兒,腳上一勾一放,便大剌剌的和宋大堂主對坐著。
“姓魏的和姓董的是不是你的朋友?”宋懷古大囗一咬饅頭,臉上嘻嘻笑著,好像話家常,道:“李大捕頭很有名,也很聰明,老夫可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