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隻聽一人哈哈大笑道:“何方賊子,競敢私闖大內禁苑,當真膽大之極,還將我等禦林禁衛放在眼中麼?”兩排鬆明分開處,閃出一人,身材甚是高大,四十來歲,醬色麵皮,胡子不多,但臉上長滿疙瘩,頭戴皮帽,身上是皮襖皮褲,外罩黃色褂子。此人正是上京城禁軍副都統麻裏奇。
麻裏奇續道:“閣下何人,到此所取是何物事,還不快束手就擒,難道還要動手嗎?”豈料此人並不驚慌,冷笑道:“吾乃大宋子民,爾等金狗殺我百姓,掠我財物,老子今日取回故物,卻又如何”。麻裏奇笑道:“此處並非內庫,你說要取回財物,又能騙得誰去,還不從實說了,放下所竊物事,或可放你一條生路”。
此人說道:“也好,那就依你......”,身子微蹲,右手向後一探,作勢欲解背上包袱。乘眾人一愣的功夫,背一躬,整個身軀已如大鳥般撲起,直掠過眾人頭頂。雙足在幾個侍衛頭上點得幾下,眾人急回頭時,此人已在數丈之外。眾人心下都暗道:“此人好俊的輕功”。
麻裏奇怒道:“好賊子,此時還敢使詐......”,說話聲中,已縱身追出。眾侍衛發一聲喊,緊隨跟出。
這宮中到處是假山樹木,道路極為繁雜,三轉二轉,已追到宮牆邊,此人更不停步,雙足在地下一點,已縱身上了高牆。一招“巧燕翻空”,身子如一片樹葉般飄出牆外。麻裏奇此時也已追到牆邊,不及細想,也縱身而上,但後麵跟來的眾侍衛中,輕功好的卻沒有幾人,隻有五六人也跟著越牆而出。到得牆外,那裏這有人影,不遠處隻見兩騎絕塵而去。
麻裏奇心下既驚且怒,大罵:“料不得這賊人竟還有同黨”。一麵命人備下快馬,速速追拿。一麵派人飛報禁軍都統、四門提督多紮哈。其餘侍衛諸人,分頭從各門搶出。
禁軍都統、四門提督多紮哈得報大怒,忙令手下親兵騎了快馬,分頭通知四門。不要走了賊人。
原來這上京城建成之時方圓不過一裏,大宋靖康年間,金人南侵,除掠得無數金銀器物外,也擄來大批南朝能工巧匠,於是仿大宋東京汴梁樣式,加大城圍,此時雖說無宋都規模,但氣勢甚是雄偉,並於東西南北分設四門,乃定國門、護軍門、開元門、建德門。
這建德門統領守將,乃是個百夫長,姓馮,叫馮三保,本是漢人,隻因宋金和議,宋室向大金稱臣後,宋人多有北遷者,這馮統領就是宋金邊地之人,隻因家貧無依,便到北地投軍,因為人頗為機敏且能幹事,數年間因積勞竟連獲升擢,一直做到百夫長。統管這幾十名守門軍士。
這日值夜,天氣寒冷,與八個軍士,在城門洞中避風處閑聊。突然隻見兩騎快馬,風馳電掣般趕到,馬上之人乃是兩名大內禁軍宿衛。
人馬未到,馬上之人大聲喊道:“快快打開城門,奉多總管急令,出城公幹,耽誤了事情,你們倒是小心!”。
馮統領定睛瞧去,見此二人並不認得。這也不奇,大內侍衛人數眾多,況平日無事極少在外頭走動,故未曾謀麵也屬情理之中。馮統領賠笑道:“是,是,請兩位大人出示通行符信”。當先一人更不答話,從腰間摸出一物拋與馮統領,這馮統領趕忙接住,隻見這是一塊二寸多長,一寸多寬的銅牌,上麵用陰文刻有“內廷一等宿衛帶器械石”字樣,馮統領認得這正是內廷軍官腰牌,當下雙手遞還。即令手下軍士開了城門,放二人出城。
不多時,忽又隻見數騎快馬,風馳電掣般趕到,馬上之人又是清一色大內侍衛服色。還未到近前,前麵一人喝道:“你等如何守的城門,竟放任賊人逃出城去。”
馳得近前來,前麵一人著四品侍衛官服,身材高大。馮統領於此人卻是認得,正是正是上京城禁軍副都統麻裏奇。麻裏奇也不下馬,大聲喝道:“馮三保,你好大膽子,擅放賊人出城,不怕掉了腦袋麼?”。馮三保賠笑道:“大人切莫說笑,小的就是有一千個腦袋,也不敢放走賊人。”
麻裏奇嘿嘿冷笑:“不敢麼,剛才出城的兩騎賊人不是你放的麼?”
“是,可剛才也是兩位並非賊人,也是內廷的爺們出城公幹,說是奉了多總管之令,小的如何敢阻攔。”
“什麼?也是內廷的,哼,你倒會推托,如何見得是內廷之人?”
“其中一位是石爺,還出示了大內腰牌。我見其事甚急,還有一位就沒敢細問了。”
麻裏奇歎道:“罷了罷了,石人清啊石人清,怪不得聲音原來有些耳熟,原來是你!”
馮三保聽得不明就裏,楞在那裏不知如何回事。
麻裏奇當即回頭,用手一指身邊兩名侍衛,“你們兩個回去多調人手,隨後趕來。餘下六人隨我出城,追拿石人清。”
“是”。數名侍衛一齊躬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