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個鍾頭而已,世界又換了另一副模樣。
出機場的時候幸而兩人分開走,才避免了又一次的頭條事件。過了太久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初回這座城市羅芊芊隻覺一切都不慣,有厭煩有無奈。
回了家,張嫂一路噓寒問暖,直說她瘦了,其實是因為還隱隱發燒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病態。
睡了一覺,下午起床吃點心。
是父親愛吃的翡翠水晶龍珠餃。以前父親叫她吃過一回,她拒絕了,今日不知怎麼廚房竟做了這個。輕輕地咬了一口,皮一點便破,吃到裏麵由蝦仁、韭菜和雞蛋製成的菜茸,隻覺爽口滋潤。
這也是褚歿的拿手絕活。
想起褚歿,忽地想到一些事。讓傭人叫來張嫂,細細地問她。
“前些日忙爸爸的後事,有一件事一直沒問你。那日,我爸爸究竟是怎麼摔下來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前我喂老爺吃過早飯後他一直睡的很好,途中都沒醒來,後來不知怎的就摔下來了……”
“是誰第一個發現老爺摔下床的?”
“是我。我聽見動靜過去看,隻看見老爺摔在地上,當時老爺似乎很憤怒,兩個眼睛直愣愣地瞪住我,隻是講不出話來——”
羅芊芊心上不由一驚,沉吟道:“不是說褚歿來過,老爺怎會沒醒?”
“哦,我說老爺睡著了,本來不想讓他探訪。但他說他隻看一眼就好……他在老爺房裏沒超過五分鍾就走了……我當時不放心,他走後還特意再開門看了一眼老爺,那時老爺睡得很好……”
“張嫂你再想想,可有別的可疑的地方?”
羅芊芊抬頭望住張嫂,見她皺著眉頭認真想了想卻還是搖頭,隻無奈地歎一口氣。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問出些什麼,但她總暗暗覺得父親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先前忙沒好好想它,今日午覺時分,她躺在床上整理思緒越想越覺得哪裏不對。
張嫂走了開去,剛邁出幾步又回過頭來,芊芊大喜以為她想起什麼來,卻隻是交給她一封信,說是薑承讓轉交的。
打開信來,隻隨意地看去,想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信上開頭交代了他要離開一陣子,父親跟董事會不再信任他,派他去美國分部。而後又強調他不會輸給薑煥,他會為她重新振作,讓她等他回來,等他接管MISA的時候,那時便有資格作主自己的婚事。他隻說他一切都是為她,他想是自己逃不開她這一劫的。他說過他可以什麼都不要隻要她,但他知道她不會喜歡那樣的他,所以他要重新來過,全是為她。
讀到這裏羅芊芊隻覺愧疚萬分無可奈何。
再往下,手竟發抖的厲害,似連一張薄薄的紙片也拿捏不穩了。
……
……以為你會跟我結婚,本不想讓你知道的:先前收購羅氏股票,逼你到絕境的,便是薑煥!我那時自私,他逼你也不過是逼到我懷裏而已,原想沒什麼大不了,後來是不忍你傷心,一直讓王經理瞞著你。
直到他在訂婚典禮上帶走你,我才後悔沒說這一切。我隻能說一切都是命,信命者一切偶然都是注定,是你自己選的路,你最終還是選了他,我隻希望你不要後悔才好。不過就算你後悔也沒關係,我還是願意接納你,我有時在想是否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如今薑煥打什麼算盤,我已不清楚,他到底有多愛你隻有他自己知道。我想說的是,在外他未表過態,外界全以為是褚歿的緣故;在內,董事會和家裏也隻知道他與解婷彥關係很是親密,倆人是年底就要結婚的一對。
薑煥母親去世很早,從小寄人籬下,一直沒有安全感。唯有手握金錢權勢,才讓他覺到安穩踏實。我想你跟解婷彥,權衡利弊,他不會選你,所以你得做好傷心的準備。我隻是如此推測,或許愛情有時能勝過一切,他會怎樣安排你,我真是說不準,但還是要警告你,對他而言,愛情該不是第一位的。所以再次請你珍重。
還記得付款方案的事情嗎?那時你說希望我公私分明,薑煥曾諷刺我賣力不討好,猶還記得他眉梢的得意,他說:女人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欣賞的就是他的理智,他的公私分明;可是在相愛後,她卻又希望,他可以為她喪失理智,為她公私不分,她們都會渴慕
“衝關一怒為紅顏”的虛榮。但實際上,這一切,在她不愛的男人身上,她隻是不屑;在不愛她的男人身上,她隻不過是奢望。
你也是嗎?在奢望他為你喪失理智?
我自小沒有什麼得不到的,從來優越感十足,亦未敗給他什麼。唯有你,讓我如此挫敗。實際上,若失去你MISA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向來自尊心重,這種話本不願說,可是卻還是想表明自己,這段日子終是讓我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沒有你我不想苟活於世……你等我回來……再次對你囉嗦一遍,若他對你不起,你還有我……
……
解婷彥正在臥室裏試衣服,是新買的套裝,剛從巴黎空運過來。
一套一套目不暇接,試到手軟,最後隻累得癱在沙發上。
薑煥進來時正好瞧見:“怎麼?為了見我在這裏忙成這樣?”
解婷彥嬌嗔:“誰理你呀。”
說完解婷彥拿出一些美國喜劇片子來,讓薑煥陪她看。
他隨意的躺在她身邊,像是很累的樣子。
片子是《辣媽辣妹》,老片子,但倆人都沒什麼時間,解婷彥一直想看,今日突然想起來就翻了出來。
很有意思的故事,也搞笑,但倆人卻一本正經地說開商場上的事。
“事情解決的怎麼樣?”
聽到她問這個,他又坐了起來:“差不多了,董事會應該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解婷彥躺在那裏,語調是懶懶散散的:“薑承在這裏查你,你倒是逍遙痛快,不是我幫你,你收購羅氏挪用的公司項款該被薑承抓在手裏上董事會告你一狀了。到時看你怎麼收場!”
他樂得輕鬆,隻笑:“不是說了要好好謝你嘛,誰讓我有這麼個好老婆呢。”
說著往杯裏添些紅酒,再遞給她。
解婷彥飲了一小口:“謝我倒不必,隻是羅氏說好了咱倆對半分,到時候別過河拆橋就行。”
“都要結婚了,你還不信我?還什麼你的我的,我們不是一家人麼?”
“我習慣經濟獨立,”她淡淡的又發問,“你準備把羅芊芊怎麼辦?”
薑煥聽她這樣問,倒是一怔。
解婷彥撇撇嘴:“你不會是真想把愛情當飯吃吧?薑承回了美國,想是要東山再起,MISA的位子還保不準是誰的。我也納悶他怎會有如此好毅力,羅芊芊不是他最看重的麼,這個打擊,難道對男人來說不算大?”
“怎麼不算大,不然你以為他會放過我?他隻是不想更丟人而已。外界要是知道是親弟弟搶了他的女人,隻怕他的臉也不知該往哪擺。”
“當初你做這樣的決定竟不跟我商量,你就不怕他來個魚死網破?”
“為了羅芊芊他也不會,何況他還想著娶她,要是家裏知道是我,隻怕他這輩子都休想娶她了。”
畫麵裏閃過母女倆吵架的鏡頭,解婷彥忍不住笑起來,嘴裏卻問:“你說,我們要不要在報紙上再加些力度?”
“不用,老頭子已經把他置身風暴圈外,他去了美國,輿論奈何不了他。何況聽他身邊的人說,他像是真要為羅芊芊拿下MISA,現在是董事會質疑他,隻怕過段時間他在分部做出成績,就更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