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的堂屋,高麗紙的窗戶上殘留著剛剛留下的迷煙洞。
辰語瞳房間的外廂,春曉在迷煙的效應下,睡得死沉。
而內廂,辰語瞳正襟危坐在木榻上,她的身形隱在黑暗裏,隻一雙眸子熠熠閃動,燦奪星辰。
在幔帳的外麵,站著五六名暗衛,如筆挺的長鬆一般肅立一旁,等待著辰語瞳的安排。
“黑衣人有幾個?”辰語瞳低低問道。
“五個人!”其中一名暗衛稍向前跨了一步,拱手回道:“郎君的暗衛一直守在莊外,畢竟金娘子是女眷,不能近身保護,才讓那黑衣人有機可乘,潛進了金娘子的閨房。”
辰語瞳點點頭,這是防護的一個漏洞,大哥哥畢竟是在意著瓔珞娘子的個人隱私和個人空間,才會讓暗衛守在莊子外頭。想必那些黑衣人來之前也並不知道莊子裏守著暗衛,不然不至於糾纏這麼久。
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辰語瞳眯著眼睛,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大腿。
微微沉吟後,她抬頭對房間裏的五名暗衛說道:“來的顯然是兩撥,阿二和阿三剛剛那個不是尾隨那幾個擄走金娘子的人去了麼?阿大你也帶上幾個跟過去,務必要保護好金娘子的安危!”
剛剛說話的那名暗衛點頭應了一聲是,小聲囑咐了餘下的幾個人好生保護著娘子的安全,便領著人出了房門,轉眼便融進了夜色裏。
... ...
金子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麻袋擋住了她的視線,隻依稀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架硬邦邦的馬車。
她想努力捕捉周圍的一切可以作為參考的聲音,奈何那幾個莽漢子操著粗噶的大嗓門,嘰裏咕嚕的用著金子聽不懂的方言交談著,再加上那馬車許是有些年份,每跑一步,便發出咯吱咯吱的噪響。
金子在麻袋裏掙紮了兩下,剛摸出袖袋裏的解剖刀,旁邊便立刻傳來一個聲音:“金娘子,你最好是乖乖配合,別想耍什麼花樣,不然,休怪弟兄不客氣!”
去,誰當你是弟兄?
金子隻好悄悄地又將解剖刀放了回去。
馬車迅速的跑動起來,金子被悶在麻袋裏,顛得七葷八素,感覺隨時要窒息一般。
“能不能讓我透透氣兒?我快無法呼吸了......”金子喘著氣說道。
旁邊那人猶豫了一下,隨即道:“給你剪個洞口,可別耍花招啊!”
金子冷冷一笑,這麼多個莽漢子,還怕她一個小女子耍什麼花招?
那人用手將麻袋撕開一個裂口,清冷的空氣鑽了進來,讓金子昏沉的頭腦清醒了幾分,她貪婪的吸了幾口。
因為傍晚下了一場雨,道路十分泥濘,馬車搖搖晃晃的走了半個時辰。金子被黑稠蒙著眼睛,無法看清楚現在的天色如何,不過按照時辰推算,此刻應該是卯時左右。
馬車在一個破廟門前停了下來。
一個身穿褐色布袍的粗漢子將車轅上的羊角等扯下來,站在車廂外對裏麵的人吩咐道:“我先進去看看,把人看好了,拿了銀子再給人!”
那人應了一聲好,挪著身子過去,一手扣著麻袋的袋口,一手挑開竹簾,看著那漢子提著燈盞步入破廟。
須臾,那漢子便提著燈籠從破廟裏出來了,露在布巾外頭的眼睛掩不住笑意,拿著錢袋子朝外頭守著馬車的幾個弟兄晃了晃,用方言說道:“錢到手了!”
馬車旁的一個穿著灰布短揭的漢子跑上前,咧著嘴問道:“大哥,多少銀子?”
“三百兩!”大漢說道。
“三百兩?”那灰衣漢子眼珠子都綠了,不過他們這趟差事並不好辦呢,若不是碰到了另一個夥要劫掠目標人物的黑衣人,他們怎麼著也拿不下金娘子,誰能曾想一個小娘子身邊還有暗衛保護著?
那大漢感覺這次能順利拿到銀子,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了,這事兒到此,他們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將人帶下來,送進去,要殺要剮的,也不礙老子什麼事了......”大漢吩咐道。
車內的漢子聞聲將裝著金子的麻袋像拎小雞似的拉下馬車。
臨出車門的時候,還將金子腦袋撞了一下。
金子悶哼了一聲,感覺自己活了兩輩子,也從沒這麼窩囊過。
她咬緊了牙。
都給本娘子等著......
那漢子將金子帶進了破廟,破廟裏架著柴火,讓金子冰冷的身軀感到一陣溫暖。
刺目的亮光穿透黑稠,金子下意識的挑了挑眉頭。有腳步聲緩緩走過來,金子下意識的握緊了袖袋裏的解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