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心痛(2 / 2)

對峙了片刻,最後還是英宗長歎了一聲,開口吩咐殿內的臣子都退出去。

眾人如蒙大赦,躬身唱諾,魚貫而出。

殿門再一次緊閉後,英宗看著龍廷軒的笑意便透出了幾分荒涼來。

這一次傷他最深的不是太子和惠王那場倉促的謀反,而是眼前的這個兒子。

英宗年紀是漸漸大了,可他還沒有到老眼昏花不分是非的時候。真實的情況如何,他心裏一清二楚。

太子魯莽衝動,容易受人鼓動誘惑,惠王狡猾多變,卻也有急進糊塗的時候。難得抓到扳倒太子的機會,他怎會讓大好時節從眼前溜走?

隻要他跟著起兵,就算是以勤王的旗號,卻也是正中了逍遙王下懷。

證據確鑿這些話,不過是哄騙不知情的天下百姓罷了......

英宗沒有想到他的兒子們也會走到這一步來,他這些年暗中訓練的親衛隊,唯一的知情者就是龍廷軒,可見他對這個兒子的看重,他心痛,就是因為龍廷軒利用他這個父親的信任和看重,耍心機手段來鏟除異己。

“如今軒兒你可真是羽翼頗豐,翅膀硬了啊!”英宗盯著龍廷軒,冷聲笑道。

“父皇,太子一黨和惠王背後的蕭氏向來是野心勃勃,他們兩大派係爭咬了這麼些年,您認為他們會一直保持著現狀麼?太子失德是真,謀反是真,惠王也早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龍廷軒頓了頓,眼中盈亮的光芒閃爍,一瞬不瞬的看著麵容蒼白的英宗道:“父皇英明,想必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您抬舉蕭氏一族,目的不就是為了壓製薛氏兩廂製衡麼?可您出手料理了薛氏之後呢?讓蕭氏獨大,再費盡心思的抬舉另一個勳貴大族來與蕭氏抗衡?”

“你倒是比朕更算得明白!”英宗臉色依然不好看,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兒臣不敢!”龍廷軒垂眸錯開英宗灼灼的視線。

他鼓動太子和惠王策反的時候,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卻也是看準了時機,給英宗一次性解決******和惠王黨的好時機,龍廷軒並不認為這樣做有錯,相反的,他此舉省卻了英宗很多的麻煩。可麵對父皇質疑失望的眼神時,他還是不可抑製的感到心虛。

英宗的心像是被紮了一刀似的,一波又一波的刺痛如潮水一般洶湧襲來。他伸手捂著胸口,額角冒出了密密的冷汗,薄唇卻是緊抿著,強忍著疼痛。

龍廷軒看出了英宗的異樣,大步上前去,扶住英宗的手臂,緊張的喚道:“父皇,您怎麼樣?是不是心絞痛又發作了?”

英宗蜷起了身子,斂眸不看龍廷軒,可疼痛讓他的身子開始不停的痙攣起來。

龍廷軒一麵幫英宗輕揉著胸口,一麵喊殿外守著的福公公,快去請太醫過來。

半刻鍾後,張院使冒著雪剛來了養心殿,外麵下著大雪,張院使身上攜著寒氣,隻能在外殿脫了外袍後才進來給英宗看診。

英宗痛得厲害,肥胖的身子像蝦米那樣弓著,張院使進殿的時候,就嚇得麵如土色,忙撩起袖子跑過來。

他先從隨行的藥箱裏取出紫金護心丸讓英宗含在舌底,轉頭招呼福公公過來幫著陛下寬衣,他要施針。

福公公是一直近身伺候英宗的老人了,陛下有心絞痛的毛病,他是知道的,可從沒有一次發作起來像這兩次這麼嚴重的。太子和惠王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了.......

他一臉擔憂,忙唱諾,剛要過去卻被龍廷軒擋了下來。

“本王來......”龍廷軒的臉色也陰沉著,但眼中卻是溢滿慮色。

福公公道了聲是,退到一邊。

龍廷軒修長的大手麻利的解開英宗中衣的扣結,將胸膛處的布料拉開,一麵囑咐著張院使仔細些。

張院使給銀針消了毒,半蹲在榻前,凝神在英宗白皙的胸口處一一落針。

英宗痛的一頭冷汗,太醫也是一臉汗水。

將最後一根針拔出來的時候,張院使長舒了一口氣,抬袖擦了擦臉。

福公公忙湊到榻前,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吸幹英宗額頭的冷汗,一麵問道:“陛下,您可感覺好了些?”

英宗閉著眼睛,一張微胖的麵容透出紙一般的蒼白,輕輕嗯了一聲,擺手讓殿中候著的龍廷軒出去。

福公公看了龍廷軒一眼,回眸對英宗低聲道:“陛下,殿下也很是擔心您,不如讓他......”

話音未完,英宗就冷冷的打斷,吐出兩個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