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逝去,轉眼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阮煙羅隻覺充實而瑣
碎。
駱子京極少到辦公室裏來,少得讓阮煙羅產生一種自己才是那套辦公桌的主
人的錯覺。無論是來訪的家長或是有事來找他的人,都知曉她是他帶的實習生,
因為他的辦公桌背後總是端坐著笑容如花的她。
他總是來去匆匆,豎立的不羈短發,豎立的襯衣領子,冷峻的神情,雷厲風
行的作風,無一不透露著他的冷酷。生疏產生怯意,加上辦公室裏其他老師有意
無意的言語,阮煙羅對駱子京有點迷惑,因為他戲謔的帶著嘲諷的笑容,與他一
貫的似乎大相徑庭。還有點隱隱的……惶恐,因為他犀利的眼神,那種似乎
能抽絲剝繭翻出潔白的或黑暗的真相的犀利。
午飯時分。
辦公室裏的老師早已各自歸家午休,教師辦公室裏透著一股空蕩蕩的寧靜,
隻有垂掛在大幅落地玻璃窗邊的藤蘿在大風的挑逗下不停地搖擺著身姿回應的沙
沙聲。十樓,一個人隻需推開麵前的玻璃縱身一躍,便能完成身體的回歸,輕揚
的弧線便能完美地勾勒出生命的零碎。
阮煙羅手捧一杯速溶咖啡站在明亮的玻璃窗前,慢慢啜飲著瓷白杯子裏的液
體,在其邊沿留下一個褐色的唇印。腳下是流淌著的雜亂的行人腳步,迅速而疲
憊。每個人都在匆匆忙忙地為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忙碌,誰也不會為誰多停留一刻,
偶爾擦肩而過,或許有刹那的眼神交流,但緣分需要機遇,即使是一份很短暫的
緣分也不例外。
大風挾帶著陽光的味道灌進打開著的一格玻璃裏來,吹起散落在肩上的如雲
長發。
阮煙羅看著玻璃裏映出的自己,額頭光潔飽滿,頭發四散如一隻大蜘蛛張揚
的腿,囂張,跋扈。
" 嘀嘀嘀"
,掛在胸前的手機不安分地震動,是短信。伸手按下讀取鍵,"
最近,你還好嗎?"
怔了怔,突然放聲大笑,朝著玻璃擠眉弄眼。
為什麼不好呢?吃得飽穿得暖不缺胳膊少腿的為什麼不好?他以為他是誰?
發來一條短信就算是記得她關心她嗎?他憑什麼還擺出關心她的惺惺假態?曾經
信誓旦旦言之鑿鑿,本以為他是與眾不同的,本以為他是她生命中永不離棄的歸
宿,本以為他是燈火闌珊中驀然回首等候的那個人,一朝離別,才知他比別人更
不堪。
盟誓雖美,卻總如薄命的花瓣,風霜過後盡見**裸的凋零。
背棄與傷害,厭倦與別離,是所有愛情都可能遇上的劫數,隻是沒有想到貫
來自認有把握的自己竟也逃不過。原來,愛情隻是某些人的愛情。而自己,隻是
在那場所謂愛情的戲裏扮演著陪襯主角的寂寞小醜。
浮生如夢,過眼雲煙……
駱子京站在門口,眉頭緊皺著,唇角微微上揚。來取一份資料的他一進門,
便聽見了她誇張的笑聲,毫無誠意讓人感受不到絲毫快樂隻有著淡淡諷刺的笑聲,
眼光便膠在了窗口邊的那個潔白纖細的身影上。
他看著她飄飛的潔白的衣裙,看著她張揚的舞動的長發,看著她嬌俏的天真
的鬼臉,看著她的側臉上一閃而過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