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一閃,帶著一絲暗沉之色,逐風飄身而落在了紅衣女子的麵前,“宮主。”打斷了她的思維。

紅衣女子麵帶一頂銀色麵具,微微蹙眉,臉色一冷,目視跪在地上黑衣人,沉吟道:“可找到兩人屍體?”

黑衣人身子一顫,額頭冒著冷汗,麵帶沉凝,暗淡垂下眼簾,稍聲道:“找遍整個山穀,卻是一無所獲。”隱約感覺那股令人窒息的冷氣,黑衣男子心中一陣發麻,神色蒼白,“宮主息怒。”

心中頓時暗沉,臉色淡漠的神色更冰冷了幾分,眼眸薄怒陰寒之色:“廢物,在天黑之前,無論如何要找到二人,死要見屍,活則殺無赦。若交不出此二人,你我小命難保。”聲音帶著透骨的淩厲。

“屬下定會全力以赴,宮主息怒。”黑衣男子臉色短時間蒼白,隨即半跪在地上垂首。

紅衣女主歎了一口薄冰冷氣,昂起頭看向刺眼的眼光,鳳眸微眯,沒有一絲情緒流動,那番樣子看似好沉重好沉重。

“啟稟宮主,雖然沒找到二人下落,卻在山穀中發現這個。”黑衣男子將一支精致的玉蘭發簪雙手奉上,低沉著聲音回稟道。

目光冷淡掃向黑衣男子手中的玉蘭發簪,神色黯然,這支發簪如果她沒記錯,見過慕容小小頭上帶過,眸光一冷,透骨的凜冽,“從那麼高的山崖摔下去,卻能保住小命?看來她命還真大,不過,很快就送她去鬼門關。”

揚起紅裙,拂袖淡淡的出聲道:“多派幾個人,去山穀四處巡邏,那裏一定有人住或是有村莊。”

“是。”黑衣男子立即應了一聲,盯著紅衣女子的背影,暗垂眼簾,黑影一閃,瞬間消失在院子。紅衣女子逝去麵具,眼裏含著一絲淺光,眸光目視隔著透明的屏風,繞過屏風,視線淡淡看向躺在搖椅上女子,隻見一張被燒毀的半張臉猶如鬼煞半嚇人,那雙麻木的眼眸沒有一絲波瀾,表情是那樣冰冷,身穿一件淺藍色紗衣,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動彈。

她步步沉重的走近女子,神色中閃過一抹傷色,周身冰冷的氣息陰鬱哀涼了幾分,蹲在搖椅邊,纖細手指輕輕抓住她的手,眼底泛起一抹柔和色澤,定定看向她道:“姐姐,等這筆買賣事成後,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一起回江南,過上平平凡凡的日子,好嗎?”

耳邊傳來秦絲柔沙啞的咳嗽聲,眸光淡淡看向紅衣女子,右手是那樣笨拙吃力的放在她那頭柔軟的絲發,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傷感,身子不聽的發抖,聲音一字一頓的支支吾吾道:“我……要……去……見……他,可……以……嗎?”

秦雅若臉色稍沉,眸光一淡,溫怒的聲音中夾著一絲冷意:“不行哦!怕是姐姐見到他,已經是一具屍體。”站起身,轉身之即,眼角浮現出一抹陰狠之色,嘴角勾起一抹弧線。

“為……什……麼?你……對……他……做……了……什……麼?回答……我。”雖然語言能力極為有限,隻要稍微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就會覺得筋疲力盡,但是當她聽到那個男人出事,眸子忍不住一顫,心中一陣虛空,打斷了源源不斷的思維。

秦雅若轉過身,雙手按住搖椅上扶把,纖纖手指輕輕捏起她的下顎,深深睨著秦絲柔,聲音微微低沉:“你那麼緊張他做什麼?”

“我……愛……他。”僅此三個字,深深觸痛那顆易碎的心,那雙琥珀色眼眸泛起一抹淺淺憂傷,忽閃忽暗,似乎在閃避那雙眼睛。

“你越是這樣說,我越要他的命。”前額劉海遮去那雙犀利眼眸,然而嘴角卻揚起一抹濃濃笑意。

當秦雅若轉身時,袖子被扯住,秦絲柔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她的袖子,眼神中充滿著哀求,閃爍著一絲淚光,哀求道:“求你……放……過他。”

“不可能!”聲音隔著一絲陰沉,轉過身將發抖的雙手抓住她肩膀,看著猶如植物人的姐姐,她的心如刀一樣撕心,那雙水眸積滿淚水,“是他沒保護好你,是他的錯!沒想到,這次主人要我追殺的人,既然跟他有關係,更沒想到,他會為了那個女人,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他該死,該死!”全身無力癱瘓在絲柔膝蓋上,那頭墨發散落在肩上,微微發顫。

她便是墨少傑小姨子,而這個癱瘓的女子便是墨少傑的妻子,秦絲柔。

她父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卻惹來殺身之禍,一夜間,火燒秦氏一家十五口子,她們姐妹倆被家仆拚命救出火場,才躲過一劫。

秦氏兩姐妹無依無靠,被送到峨眉山習武。

墨少傑於秦絲柔從小指腹為婚,秦絲柔便順理成章嫁進墨府。

秦雅若為報家仇血恨,努力在峨眉山修煉,找上仇家,整整三十幾條人命一夜間既成血祭,便成了洛陽城紅衣拂女,有錢便是服從。

一年前,秦絲柔身懷六甲,卻一次貧血不慎落湖水裏,奄奄一息,本該已經下葬的她,秦雅若卻從死神中將她救回一條命,可惜因為全身肌肉萎縮,日積月累,再加精神分裂,便部分癱瘓。

找遍名醫,卻醫不好她的病,一生中隻能在床上度過,言語上表達能力有限。

秦雅若將所有的錯寄托在墨少傑身上,她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注定,她的新主人,也就是晴貴人,要殺的人,居然是於墨少傑關係親密的女人,難得好機會,她怎麼舍得錯過?

“不怪他。”聲音微微嘶啞,秦絲柔眼底一片幽暗,暗垂眼眸看著她,她這個妹妹從小失去父母,於她相依為命,感情很是深厚,但是這不怪他……

灰天上透出些紅色,地與遠樹顯著更黑了;紅色漸漸的與灰色融調起來,有的地方成為灰紫的,有的地方特別的紅,而大部分的天色是葡萄灰的。又待了一會兒,紅中透出明亮的金黃來,各種顏色都露出些光;忽然,一切東西都非常的清楚了。跟著,東方的早霞變成一片深紅,頭上的天顯出藍色。紅霞碎開,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出,橫的是霞,直的是光,在天的東南角織成一部極偉大光華的蛛網:綠的田,樹,野草,都由暗綠變為發光的翡翠。

墨少傑身上沒有帶銀子,變賣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顧來了一輛馬車,拿著村長帶來的地圖,馬車穿梭在樹林中。

車內氣息極為稀薄,慕容小小手托著下顎,眼底一片暗淡,保持一貫的冷漠。

“殺了他,你舍得嗎?”墨少傑眸光微閃,斂起眉稍,深深看向慕容小小,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被逼到極限,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可是越是恨一個人,越是會在意。

“舍不得?”慕容小小挑眉,銀色眼眸泛起一抹冷光,冷冷的語氣中帶著絲毫不掩飾的嘲諷,“你認為我會是那種愚蠢的女人嗎?”

沒錯,之前她是對段子軒許許不舍,但是……現在在她心裏,有著抹不去的傷害,她要親眼看著段子軒倒在血泊中,那番痛苦的死去,她才會甘心。

墨少傑心裏微怔,當目光接受到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眸,眸光微閃而淡。

慕容小小掀開車簾,不知望了多久窗外,一陣陣困倦襲入眼底,撐著頭,漸漸閉上疲乏眼皮,突然轎車搖晃一下,她的身子緩緩落在墨少傑膝蓋上,睡得很沉很沉。

看樣子,她是乏了。

墨少傑眸光一沉,眼裏劃過一絲柔光,淺淺垂下眼簾睨著躺在膝下女人,眉心深皺著,似乎睡得很不踏實,他嘴角勾起一抹弧線。發現這個女人也有可愛的地方,纖細手指輕輕劃過那片紅唇,看著懷裏沉睡的可人兒,眼裏泛起濃濃戲謔,沉聲道:“其實,有時候她也蠻可愛的。”

盡管慕容小小再怎麼把那顆冰冷的心偽裝得多好,也無法掩飾真麵目的她。

他是那樣把她看得徹底,雖然隻是相識幾天,但總覺得她是那種外表很剛強,內心卻很是柔軟的女人。

從窗外吹進一股清風,襲起一股淡淡清香味。

慕容小小眯了眯眼皮,鼻息裏湧入一股耐聞的木蘭香味,緊鄒的眉心微微鬆懈,這種感覺好舒服……

然而在世家村演繹著一場嗜血的廝殺,老人孩子紛紛糟幾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追殺,村裏人無一幸免,隻因為好心救了一對男女的下場。

高樓上,一襲紅衣在微風中飄逸起,地上盡是流淌著腥血,尖叫聲不斷湧入耳邊,目視著天邊的晚霞,那雙嗜血的眼眸泛起一道暗沉。

馬車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中,此時的城門早已擁擠了人群,城門外貼著一張皇榜,和一個女人的容貌,上麵寫著,誰若能抓到此女子,黃金萬兩,整個洛陽城陷入了寂靜。

這些天皇榜一出,收到有關於她的消息,盡是一些偽造,令段子軒龍顏發怒,光是偽造就有幾十名,下場一個比一個慘,死得一個比一個倒黴。

慕容小小眯了眯眼皮,耳邊傳來陣陣喧嘩聲,從睡意中驚醒,一道逆光照射在眼簾,隻見墨少傑手托著下顎,目光幽然看向窗外,心中一愣,麵色暈染一道紅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他膝下,既然會睡得那樣踏實。

墨少傑察覺她已經醒來,目光定定看向她,眼裏含著一絲柔光,聲音極為清脆道:“你醒了,已經到了。”隻是城門外貼了很多她的畫像,她已經成了洛陽城頭號通緝犯。

“恩。”慕容小小觸及到那雙深紅色眼眸時,睫毛微顫,白皙臉上一陣煞紅,坐起身,慵懶的伸了個腰,緊跟著掀開窗簾,細望而去,隻見不遠處貼著幾張畫像,雖然隔得很遠,但她依稀看清畫像裏的人便是她慕容小小。

眸光閃爍了一下,眸底有什麼閃動,笑的涼薄:“以為這樣就能抓得到我嗎?幼稚。”笑容是那樣不屑、鄙夷。

他這樣做,是想要告訴全天下的人,她慕容小小刺殺當今皇上的刺客?還是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