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鬱玉檢討個沒完,我突然想起正事了,這不還沒彙報戰況嘛,哪能因為是壞消息就藏著掖著?

“對不起啊,我試鏡失敗了,可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指不定更好的機會在後頭等著你。”

她卻內疚地說:“害你為我喝了那麼多酒……現在頭疼不疼?都怪我太自私了,隻想著讓你幫我抓住這次機會。”

“嗨,你也是急於替家裏減輕負擔嘛,否則我才不願意冒充你呢,傻傻笨笨醜醜的丫頭!”

她在電話那頭噗嗤笑出聲來。“你不也一樣!而且你比我胖!”

嗷,她竟然用胖形容我,就比她重四斤而已!

就算我比她胖也是胖在精華部位,何況我比她高出三公分呢。

頂真了幾句,我想起孟露懷疑她假胸的事兒,便提了,不想鬱玉承認她的胸確實是人工的。我驚悚了片刻,轉向重點話題——控訴長著一副醜惡嘴臉的嶽導演。

為了讓鬱玉深刻記住我的大恩大德,日後也多長點兒記性,我添油加醋地跟她說當時的驚險狀況,越說越激動。“MD,氣得我眉毛都要掉了!要不是看他瘦了吧唧的不經打,早就抓起煙灰缸砸他一臉血了,叫他鼻梁坍塌,一張俊臉立馬變成扁平疣。這廝也不睜大狗眼看看我像是好惹的人嘛,我可是練到過真功夫的,一腳就能踢爛他的黃瓜,看他還今後還敢拿上半身的智慧思考下半身的問題?事實上他已經被我打得嗷嗷慘叫了,可惜我酒喝多了沒法施展全部功力,否則一直打他,打得他連他親媽也認不出來!”

“曦曦,我好崇拜你,你好有魄力!”

給鬱玉這麼一捧,所有的委屈,憋氣,憤怒,不甘,都煙消雲散了,我又積極地數落孟露,隻顧說得痛快,手裏的梨核一不小心飛了出去。

找梨核的去向,卻看見雙肩抖動著的鄺世鈞。

臉一熱,我趕緊對著話筒說:“回頭再跟你細說,拜!”

然後問鄺世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被他偷聽去了多少?淑女形象又打折扣了。

“剛到。”他抿了抿唇,走近。

我心虛地指了指他略顯滑稽的俊臉——下巴上有個ok貼。“是……我弄的?”嘴上頗為懷疑,心裏卻清楚:還用問嗎,誰沒事往自己臉上貼這玩意兒?

清澈的眸光微閃,他忽而揚唇一笑,戲謔的說:“醫生跟我說不需要打破傷風針。”

我的臉更熱了。

“你看上去精神許多。”他將手裏的洗衣袋遞過來。

我的外衣,內衣若幹,都在裏麵,散發出一股清新的香味。我想大概吐髒了他才拿去幹洗的。真是個大好人。

可他卻略帶歉意道:“我昨晚直接將你摁進浴缸裏了。我想你大概都不記得了。”

我呆若木雞,連他彎起食指刮了刮我的臉也沒反應。

他又說:“不記得的好。”

可惜我記起來了,張牙舞爪,妖性大發,形象全無。

但我十分喜歡依偎在他懷裏聽他說話時的感覺,安心而美好。

這算一見如故,再見傾心麼?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肥大的男式睡衣,倏地意識到一個令人發窘的問題:他幫我換的衣服?也太不見外了吧?我該高興還是生氣?

若在武俠劇中,我該拿劍尖指著他的咽喉了,給他兩條路選擇……

沒等我想好哪條路更適合自己選擇,鄺世鈞的話打消了我的胡思亂想。

“哦,帶你來這裏之前我給夏阿姨打了電話,她原本是我爺爺的保健醫生。是她幫你換的衣服。我沒送你去醫院是因為……”

“我懂,我懂。”他考慮得挺周到,送一個正在發春的女孩去醫院,多影響聲譽。

可他為何紅了臉?

我也受傳染了,急忙以找梨核為借口遮掩羞臊。

找到梨核扔進垃圾桶後,我問他:“我想知道……你憑什麼認定我就是CoCo?”

“我……就是知道!”他的回答有點孩子氣,一雙美目如黑曜石閃閃發光。

我心中一顫,激動得竟如聽見“我就是喜歡你”一般。

若能早點遇見他就好了。我不無遺憾地說:“我……明天的機票。回美國的。”這意味著我們之間,將會一下變得很遙遠。

都說對於相愛的人來說,距離不會成為問題,果真如此嗎?可悲的是我並不確定他是否愛我。或許,他隻是喜歡我。像他這樣好條件的男人,不愁沒女朋友,恐怕倒追他的女孩子就有一籮筐了。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什麼棘手的問題。

我挫敗感頓起。也許他跟我套近乎是因為對上次那件糗事感到抱歉。作為一個紳士,遮掩自己的真實性別引起別人誤會也是不道德的。何況那時候我還沒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