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和鬱玉暗地裏搞上了,還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是一個無辜而可怕的黑洞了,無聲地呼嘯著將鄺世鈞吸進去。而我,隻能在邊上眼睜睜地看著,一點兒拉他出洞的機會也沒有。

事實上,是我被推進了深深的洞裏,看不見出路也沒了退路。

在被震驚、憤怒、痛心、難堪、茫然等各種複雜情緒狂轟濫炸後,我頹然靠在一棵榆樹上,一遍又一遍問自己:“我該怎麼辦?”

太多的問題趕來湊熱鬧,盤旋在腦內,催我發瘋:如果傷害我的女人不是鬱玉呢,如果她長的跟我不像呢,如果她沒有懷上鄺世鈞的孩子呢,我是否沒這麼糾結,沒這麼痛苦,可以放手風風火火地幹一仗,殺小三一個人仰馬翻、悔不當初?

不,還有個鄺世鈞!他篤定我離不開他這才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做傷害我的事?

他倆,一個是我的親人,一個是我的愛人,卻如突然長在我心頭的一塊大腫瘤,碰不得,也剜不得。

不知不覺,拒絕回去的我竟然自己走回了住處。

Allen找過來時,我已枯坐在地上至少三個小時,從頭到腳都散發著灰飛煙滅的氣息。他卻一臉春風,看到我就熱情地說親愛噠,我打你電話關機了,直接上門來找你啦,敲了好多遍沒動靜以為你沒在家呢就自己開門進來打算先弄點零食點綴一下。你在家為什麼不應門?哎呀,怎麼好像被劫了色了一副灰敗相?

然後將鑰匙往茶幾上一丟,說有人請客,叫我洗洗臉換身漂亮衣服跟他出去吃山珍野味。

我現在看到男人就煩,但對Allen是區別對待的。

蔫了吧唧的回他:“自己去吧,我想單獨待……幾天。”自己也不清楚待多久才會有出門的興致。

“不會吧不會吧。”Allen興致正高,以為我又到了特殊時期隻是周期性的情緒低落,過來拉我。“走,到了飯桌上,美味一填,很快就活蹦亂跳,搖曳生姿了。”

“不想去!”我推開他,轉身進屋,反鎖房門,癱在床上繼續頹廢。

“怎麼了我說?”Allen敲房門,“你別關門啊,讓我進來說話。”

我不理他,他反而更不走了。“要不你開門,我送給你踹幾腳舒坦舒坦?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我們CoCo?你踹完了我,回頭我再變本加厲踹那人去!”

若是平常,他一說這話我早笑了,可這時候我哪能笑得出來?

長長的憋了一口氣,我將腦袋捂進被窩裏,開始哭泣。

Allen知道鑰匙擱在哪裏,開房門進來了。“CoCo,你不會中標了吧?”

我使勁搖頭,哭得痛徹心扉。

“咱倆這麼好都不能說麼?”他撫摸小狗似的,一遍遍順我的後背。“看來問題很嚴重,這樣吧,我馬上打電話把飯局推了……”

“Brad叛變了。”我憋不住告訴他,手指大力揉捏著枕頭。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鄺世鈞的氣息,這叫人情可以堪?

床猛然一震, Allen好像跳了起來。

“靠!我這就找他算賬去!”他咚咚咚地跑開,隨即又咚咚咚跑了回來,“是哪種叛變?”

“一級劈腿!”跟一級謀殺差不多。是的,我已經被殺死了。

“靠!死罪!”他旋風般地衝出去了。

我就指望他了,平時作威作福的我臨到關鍵時候反而瘟了,隻剩下壓抑和難受,就連替自己伸張正義的意誌都頹廢了,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捋起袖子衝到男朋友麵前扇他一耳光,踹他幾腳再歇斯底裏臭罵他一通的壯舉。

說到底我舍不得,但Allen可以!

而且,我想間接的知道鄺世鈞的反應,他隱藏得太深了,深得我毛骨悚然。而且眼下我除了一腦子糊塗漿等待變清爽,斷沒勇氣做任何拋頭露麵的事。

約摸半小時後,Allen的電話打進來。“我被叉出去了還沒能見到那個混蛋!”從前他一直叫鄺世鈞姐夫,這回叫他混蛋,應該在他那裏遭受了很不公正的待遇。

我心裏咯噔一下。那意味著鄺世鈞從身體到心都徹底叛變了。如此決絕!

想起鬱玉捂住腹部,淚眼朦朧說出那句話的情景,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也許,我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