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一有空就過來陪我,那些守護在病房外的保鏢大多認識他,雖然不讓靠近,卻還算客氣,沒執行老太君下達的“驅逐出樓”計劃。
一天天的煎熬中,春節將至。
Kevin回美國前堅決要求見我一麵。他尚不知鄺世鈞出事,自然也不知道我天天寄宿在醫院的走廊裏。
為他送行時,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氣色怎麼這麼差,生病了?”
Allen勾住我的肩膀替我回他:“最近她為我秘密拍攝幾部賺錢的情色片,時間太緊,因此人比較辛苦。”
我擠出笑容。這理由太不靠譜了!
Kevin怒容浮現:“死gay!你讓CoCo拍那種片子!小心我擰斷你的JJ!”
“他開玩笑的。我在減肥,急了點。”上前給了他一個告別的擁抱,我祝福他一路平安。
“春節真的不在美國渡過?”他第三遍問我。
我搖頭:“不打算為航空事業多做貢獻了。替我向全家問好。”
“過完春節我還會來。這次過來我順便考察了幾個項目,發現中國的市場很大,出乎我的預料。”
我和Allen緊挨著,同時感覺對方顫栗了一下。
他走後,我跟Allen幾乎同時冒了句:“靠!”
鄭好捂著臉哭著從我身旁飛過竟然忘了罵我,我很不習慣,跟了過去。
“好好,見到世鈞了?”
她不理我,雙肩劇烈聳動。
“好好?見到他沒有?”
她突然轉過身,額頭抵在我肩上嚎啕。“天啊,他不記得我了,他竟然不記得我了!我的世鈞哥哥變成了一個傻子!”
她的眼淚鼻涕糊了我一肩,我卻隻記得她說的後半句話,不停的回放:“……一個傻子,一個傻子……”
“不會的!哪怕隻剩下四分之一腦仁,他都比平常人聰明!”
鄭好突然頓住,淚眼婆娑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我。“賤貨!走!”
我以為她攆我走,她卻將我拖往鄺世鈞的病房。
“看你幹的好事!都是你害的!”她一路掐著我的手,充滿怨恨。
“奶奶特地吩咐過不讓她見少爺。”病房外的保鏢攔住我倆。
一記巴掌扇過去。“滾開!”鄭好彪悍地吼道,將我拖向正撅著屁股趴在病床上看畫冊的鄺世鈞。
“鄺世鈞,你看看她是誰?”
明明是熟悉的身影,卻又感覺陌生。是因為他右腿上的石膏,還是他剃禿了的腦袋?
現在的他完全像個聾子。
鄭好一把扯過畫冊扔到地上。“鄺世鈞,再不回頭我扇她耳光!”
他卻忙著找不見了的畫冊,發現在地上,嘴一撇,扭著身子就哭了。“壞蛋!我要。”伸出胳膊撈,卻差一點點,想動,傷腿卻不給力。
鄭好一腳踏在畫冊上,“告訴我她是誰就還給你!”
他的眼睛很不情願地轉向我。“CoCo。”像是完成了任務,又看向地上的畫冊。“要!”
我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分明是鄺世鈞,那溫柔的眼神,俊朗的眉峰……關鍵他認得我,可為何感覺像隔著千山萬水看他?
啪!我臉上狠狠挨了一巴掌,耳朵嗡嗡作響。
鄭好揪住我的頭發嘶吼:“為什麼他記得你卻不記得我?你才認識他多久?”
定定神,我一把揪住她的長發。“死女人,鬆手!”
她吃痛地呲牙,但沒鬆手。
“同樣揪下一坨發,誰吃虧,你比我清楚!”
“打架,不文明!”鄺世鈞叫起來,好像害怕這場麵。
一直觀戰的保鏢這才過來拉架。鄭好一個勁兒哭,隻介懷世鈞不記得她的事。
鄺奶奶很快出現在病房裏,問鄭好是否有恙,仿佛我並不存在。
坐下後,她看著再次拿到畫冊歡欣鼓舞的鄺世均,說出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據腦外科專家分析,他腦部組織受損,智商出現不可逆轉的下降,記憶功能大麵積退化,目前隻相當於三歲孩童的智力。不僅如此,生活也無法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