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來。”曹叔從門外衝進來,搶著幹活。
我們三個人一道吃飯,世婕突然回轉,衝我撲過來,“這些東西喂狗都不給你吃,不要臉的狐狸
精!”手快腳快,轉眼一盤菜連湯帶汁扣在躲閃不及的我身上,銀色的羽絨服頓時遭了殃。盤子摔地上後碎了,一小塊碎碴擦過我的臉頰,有些疼。一抹,出血了。
緊跟而至的魏蘇抱住世婕往後退,嘴裏低聲喝道:“別鬧了,她是世鈞女朋友!你生氣隻管衝我來。”硬將她拖了出去。
那女人仇恨得近乎瘋狂的目光讓人膽寒。
聽見她在門口咆哮:“鬱家的女人都是魔鬼!魔鬼!看我們家都給攪成什麼樣兒了!”
曹叔和Allen一個忙著找棉球,一個忙著掃除地上的碎碴。
我木愣愣地看著地上,除了世鈞,我在鄺家人的眼中就是心存報複,圖謀不軌的禍水吧。父親的
臉不期然浮現在眼前,他似乎在冷笑:“鄺小鱷,別以為拿錢就能收買人心!你們家祖祖輩輩造的孽總有一天會遭報應!遭報應!”那些話如魔咒一般重現。
心,像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劇烈抽搐,痛得撕心裂肺。腦袋裏也仿佛被灌進了鉛水,萬般沉重。
模糊的視線裏,隻看見大團的黑影在眼前晃。
“孩子,沒事吧?”曹叔扶我坐下。“二小姐脾氣火爆,別跟她一般見識。”
“世鈞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他是小鱷魚啊,結實著呢。”我給自己打氣。
“嗯,他結實著呢。”
Allen小心翼翼地拿沾了酒精的棉球敷在我的傷口上。
熱辣辣的痛。
我推開他的手:“世鈞應該更痛。他,得忍受多大的痛?”
Allen擔心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吃飽後,我差遣Allen替我向邵鑫請假,暫停我的所有通告,然後將我的睡袋取來。隻要鄺世鈞醒來一定能很快能見到我。
至於其他人會怎麼待我,我不在乎!
三天後,曹叔打聽到鄺世鈞被從深切室轉移到了特別護理病房。依舊不讓人探視。
我想隻要他脫離了危險就好。人,遲早能見著的。
但這三天,鄭好沒少為難我,隻要我去廁所或者洗把澡回來,睡袋和水杯準不見了。每天,她還會指著我的鼻子低聲罵:“你個賤貨!掃把星!”
她將罪過都算在我頭上,認定是我的糾纏才令他的未婚夫身心倍感疲憊,以至於疲勞駕駛,引發了這場災難。
鄺奶奶育有兩兒兩女,加上兒媳,女婿,孫女,外孫女,外孫,以及各自的對象,近二十口子,
除卻在旅居國外的,都悄悄探望過鄺世鈞,但俱都隻能隔著玻璃,一個也沒讓進病房。這些人於我而言原本都是陌生人,因此無視我的存在倒讓我覺得自在些,隻有世睫她老公魏蘇過來道歉,“對不起,廉小姐。我替我太太向你道歉。她是孕婦,情緒不穩定。”
明明一副真誠的模樣,我卻覺得他內心虛偽,因此隻嘴上感謝他,心底沒誠意。
後來有一次鄭好扔了我被子,他替我尋來時,我正對著鏡子揭臉上的創可貼,他看向我的目光沉了沉,眼底有不同以往的內容,我當時沒在意,但事後一推敲。心驚。莫非鬱玉懷的孩子是他的?
世婕仇恨的目光,說的話,以及鬱玉與我說過的話,世鈞說過的話……
心中頓然如明鏡。
這個男人,正是世鈞不得不保護的人,他的二姐夫!鄺大編劇的丈夫,一個身居官位的男人!
鬱玉愛他愛得絕望,卻毀滅了自己也沒有將他供出來!
再次看見他時,我故意對著空氣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眼角的餘光瞥見,他似乎怔住。
我轉向他,微笑不語。
他不著痕跡地淡淡一笑:“送審的片子我看了。故事很精彩,有些地方你比鬱玉演得還好。我打算披個馬甲投你一票。”
“我想說感謝的話是不是太見外了?”
“嗬嗬,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他微微頷首,與我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