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六月二十九晚十一點左右,呂秀蓮出去撒夜尿,與她同床共枕的張洋發現她遲遲未歸,擔心之下出門尋找,最後發現她暈死在後院的老井旁。
這件事裏處處透著疑點。第一,張洋和呂秀蓮的臥房裏是有獨立衛生間的,為什麼呂秀蓮要到外麵去;第二,距離西廂最近的公共洗手間在天井西側,為什麼呂秀蓮舍近求遠跑到後院去;第三,至今為止,都還沒找到呂秀蓮出事當晚所穿的鞋子,鞋子去哪了?
張洋揶揄了許久,隻解釋第一個疑點,當晚臥房裏的衛生間恰巧堵了。
我對此不作任何表態。無論是張建業先前在回答府上有沒有人去世這個問題時的猶豫,還是張洋對第一個疑點作出的回應,我都覺得不合常理。
張建國帶我去看後院的那口老井,據張洋說當時呂秀蓮暈倒的地方距離老井隻有一米,還模仿呂秀蓮當時在地上的姿勢。
我看到他是頭向井口的,心想如果呂秀蓮沒有暈死過去,那是要投井的節奏?
大半夜起來撒夜尿,卻跑過來投井自盡?這怎麼說也說不過去。我蹲下來查看地麵,發現地麵上有手指抓痕,抓痕是前深後淺,顯然呂秀蓮當時是很用力地往井口方向爬的。
如果不是身後有人或者妖魔鬼怪追殺,就是老井裏有她很想得到的東西,她才會在暈死前那麼拚命抓著地麵爬。
老井很深,據張建國說這口老井是民國時候打的,打的時候十來米深,後來水位下降,又抽走了一部分底泥,如今怕是有二十米來深。
我探頭過去看,一片黑,看不見底。不過井裏麵刮出來一陣陰風,涼颼颼刺骨,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我轉頭看了張建國一眼,說:“這井水這麼寒啊。”
張建國搖搖頭,說:“這口井廢了有好幾十來年了,我都沒吃過這口井的水,說來奇怪,上個月我來這井口邊乘涼,都沒發現井裏的寒氣,也不知怎麼來的。”
我看著張洋,問:“秀蓮的鞋子一直沒找著,會不會掉井裏去了?”
張洋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向我看過來,臉上戾氣一閃而過,隨後有些害怕地後退兩步,遠離老井,搖頭說:“怎麼會呢,秀蓮都沒下到井裏。”
我心裏一動,追問:“你怎麼知道秀蓮沒下到井裏,難道你下去了?”
張洋瞪著我,眉心處的黑氣漸濃,我注意到他眼裏有痛苦之色閃過,似乎在掙紮。
這時,張建國過來打圓場,說:“張洋是第一個發現秀蓮的,他最清楚當時的情況,再者說,如果秀蓮掉井裏了,一個人也是爬不上來的。”
我點點頭,沒有再逼張洋開口,而是對陳鋒使了一個眼色。
陳鋒會意,取出一個飛輪,飛輪上纏著紅線,紅線的頂端吊著一枚八角銅錢,他將八角銅錢拋進老井裏,聽到落水後,九個呼吸才提上來。
八角銅錢缺了一半!
不僅如此,紅線上還纏著一根黑色的頭發。
我喃喃了一句:“好凶的女鬼!”
在我身邊的陳鋒聽到了,皺眉問:“能不能搞?”
我說:“有些棘手。”
張建國和張洋站得遠,沒聽到我倆的對話。張建國看了看表,已是下午的一點四十五分。
“清風小哥,先別忙著,去吃午飯吧,早上一直趕路,到現在都沒東西下肚,若被老爺子知道了,肯定得罵我們待客不周。”
張建國這麼說著,就領著我們去填肚子。吃飯的時候,隻有張建國相陪。飯後,張建國直接帶我們去了張老太爺的書房。
老爺子今年八十八歲,身體依然健朗。我們進去的時候,須發皆白的他正靠在一張太師椅上看報紙。因為老花的緣故,他把報紙拉得遠遠的眯著眼,深情很專注。
在他身後,站著的是那個身穿水綠色連衣裙的少女,此時正給他輕柔地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