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聞了聞道:“果真有異味,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清瘦男一聽李允問他,忙道:“大人明察啊,我家一買來米,都會淘洗才煮的,我家窮,從來不吃米稻,隻是我爹身子不好,喜歡吃,這才去買一些來的,隻是給我爹吃,我們都不碰的,我爹年紀大了,以為米都是這個味兒……我們都不知道啊,請大人明察……”說罷咚咚的磕頭。
李允問楚眉:“這位大夫,這證據似乎說不通。”
楚眉微微一笑,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早前柳鬆楊大概拿了那米,估計同樣證明了鬼筆毒容易發現,這些人肯定有一套說辭的。
“既是這樣,那請問,令尊是何時吃的飯,吃飯過後身子有何不尋常,又是何時過世的?”楚眉從容的問。
“我爹吃了飯就上床睡覺去了,我們都沒有去打擾他,夜裏他說要尿泡,我去扶他去了,此後就不去看了,早上喊他起來的時候,已經不好了,臉是白的,身子都僵了……爹啊,你死得好慘啊……”
楚眉不理會這位在公堂哭喪之人,朝李允道:“大人,請問仵作何在?”
李允指著軍師身邊那位位三十出頭的男子,道:“這便是仵作。”
那仵作走出來,麵朝楚眉,示意有話便問,楚眉點頭:“請問仵作驗屍時候,可是有查明了死者的內髒呢,死者內髒如何?”
“死者指甲和嘴唇皆發青,舌苔發紫,雙眼突出,脾胃中有尚未消完的飯食,是中了劇毒所致。”仵作一本正經的回答。
“那肝髒呢?”
“肝髒無礙……”
“哎……”楚眉長歎一聲道:“大人,鬼筆之毒若是被人食用,輕者可在人身體中潛伏一日之久,會出現頭昏、嘔吐、幻覺等症狀,重者三個時辰就發作,但往往萎靡、昏迷不醒,肝髒受到損害,既然人死之前還能起床如廁,且死後肝髒無礙,想必中毒不深,而中毒不深又如何才過半夜就斃命呢?大人,這說來說去都說不通啊”
楚眉話音一落,那跪著的清瘦男突然一躍而起,指著楚眉道:“滿嘴噴糞,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簡直是滿嘴噴糞,我爹就是被這姓楚的人給害死的,大人,您一定要還給我們個道啊……”他情緒激動,幾欲衝上去,楚眉警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公堂之上,不得造次。”李允一拍驚堂木,幾個小兵忙將那清瘦男拉開,清瘦男轉憤怒為悲慘,恢複了方才的哭天搶地,一個勁兒的喊爹。
楚眉走過去,盯著他的臉一字一句道:“咦?你哭的大聲是大聲,怎麼不見幾滴眼淚呢?瞧著一點兒的不悲傷,死的真的是你爹麼?”
“死的當然是我爹,莫不是你爹麼?”那清瘦男喊道,楚眉心想,這還真關我爹的事兒,但麵上卻露著一股淩厲,連珠炮似的道:“我聽說你與你爹不合,可有此事?我還聽說你爹過世後你心中高興煮了好些平日裏舍不得吃的紅燒肉,可有此事?那我又聽說你串通了外頭的人害死你爹,然後嫁禍給了米商,並且想了一套說辭來敷衍父母官,可有此事?”
那清瘦男估計沒有聽過這般快的語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還嘴道:“不是紅燒肉,是醬肘子……”話未說完,下意識的捂住嘴。楚眉嘿嘿一笑,身子一轉朝李允躬身:“請李大人明鑒。”
堂上棠下一幹人等,皆像聽說書人說書一般,木子先是為自家小姐捏了一大把冷汗,然後便被楚眉不慌不忙的說辭給說得一愣一愣的,這會兒回不過神來。
李允又是一拍:“大膽王連,竟敢欺瞞本官。”
李允這一拍將看熱鬧的人的心神拍回了神,木子率先道:“木大夫好樣的。”於是底下一隊人撫掌跟著喊。
那叫王連的清瘦男雙膝一軟,又跪下去:“大人,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啊……”
正欲往下審,外邊奔進來一個匆匆的小兵,撲通跪在公堂上道:“大人,證人劉大智帶到。”
李允道:“快帶進來!”
劉大智被捆著帶上公堂上來,鼻青臉腫,像是受了一番毆打。他一到公堂上便伏在地上大喊:“多謝大人救我妻兒,大人有什麼話就隻管問,小的一定實話實說。”
李允道:“那你說說,可是米商害死了王連之父?”
劉大智道:“不是,大人,那個買米的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