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一號的大門早已水泄不通。幾名保安匆匆從我身邊經過,一個年輕的正在抹汗:“哥,怎麼辦,實在控製不住了!”
年長一點的吩咐道:“快去把所有人都調來,已經報警了,怎麼要再頂一會兒,住這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事處理不了,咱們都得砸飯碗!”
“哥,我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年輕的那個若有所思,“咱們老板在外麵也說得上話,媒體都得給麵子,之前那個大明星出緋聞,都沒人來堵大門!這次這人不過是個什麼教授,得罪什麼人了吧?”
“管好你自己的事,別的少多嘴!”
與他們擦肩而過後,我腳下一頓。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連保安都看出來了,我卻完全沒有想到。從樓上衝下來的時候,我還單純地想,有媒體在也不一定是壞事,蕭律和我都沒有做錯過什麼,隻要解釋清楚了,一切都會過去。世人縱使喜歡醜聞,但也不是是非不分。那個所謂的秘密,蕭律最終是受害者,憑什麼要遭受譴責?
而剛剛那個保安的話卻讓我醍醐灌頂。這是一場步步為營的算計,沈昱雖然一直拿秘密作威脅,但最終她的落腳點是擴大影響。
那個秘密再不堪,大家抱著看熱鬧的心思看完,很多人沒準還會對蕭律生出些同情。所以秘密僅僅是□□而已,它的存在是為牽扯出沈昱精心編排的故事。
蕭家內鬥、夏家內鬥,蕭家和夏家的互鬥,正好可以體現這兩家人不是心理變態、就是心機重重,以此製造輿論壓力,最終目的還是讓投資者民心動搖,好趁機發動收購。
這些所謂媒體和圍觀者,八成也是沈昱安排的吧。這樣的話,與他們做澄清恐怕不會有半點用處。
果真,我剛剛靠近,就有眼尖的瞬間發現了我:“那不是蕭太太麼?”
“呼啦”一聲,原本圍在蕭律車邊的人群頓時分了一半到我這裏:“蕭太太,請問蕭教授曾經受過虐待,患有嚴重心理疾病的傳言是否屬實?你婚前是否知情?”
“您和蕭教授結婚後卻一直分居,是否與此事有關?”
“蕭教授平時行為是否正常?他與蕭紀在蕭氏的權力之爭中無所不用其極,是否與不正常的童年經曆有關?”
“您在上學時就與蕭教授關係密切,經常被看到同進同出,確實是師生戀嗎?還是為重新劃分蕭氏與夏氏的利益分配而進行的商業合作?”
“據說蕭太太手腕了得,不僅一人獨攬夏氏的繼承權,還挖過自己親妹妹的牆角,對這種說法您如何評價?”
我拚命想要擠到蕭律身邊,可四周的人實在太多、圍得實在太密,我絲毫控製不了自己的步伐,隻能徒勞地隨著人潮湧動,漸漸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一隻隻話筒拚命向我的臉上戳過來,有好幾個打到了我的額頭和鼻梁,我痛得幾乎垂淚。但我決不能哭,沈昱要看的就是我這副樣子。
我正準備駁斥,四周的人群突然起了騷動。我尚未搞清狀況,隻見眼前的記者突然自行分開,讓出一條通路,就像濃重的陰影間突然打進一束亮光。
逆著那道亮光,蕭律一步一步走近。我還沒來得急看清他的表情,他便轉過身,用高大的背影將我完全擋住:“諸位,我的評價是,輕信網絡傳言不僅不符合記者的職業道德,也涉嫌誹謗。”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但一字一字擲地有聲。記者們大概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出來回應,一時有些反應無能,竟鴉雀無聲。
隻聽他繼續道:“我很快會召開記者招待會,講一講我知道的所有真相。希望諸位在偏聽偏信之餘能撥冗前來,然後再做報道。否則,之後你們需要見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律師。”
說著,他伸手攬住我的腰,帶著我轉身向公寓走去。他的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既不激動更不憤怒,卻無端帶出一股連我都從未見過的氣場。身後的記者明顯也被他震住,麵麵相覷了片刻,便不自覺地往兩邊閃了閃。
他低頭衝我笑笑,像是安撫又像是道歉:“走吧。”
“蕭教授說網絡傳言皆是誹謗?”就在我們要離開人群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那蕭太太與陌生男子擁吻的視頻也是偽造的了?”
我的腰際,蕭律的手指狠狠一僵。那個聲音還在繼續,而且還愈發帶了幾分得意:“雖然蕭教授威脅要對我們進行訴訟,但作為一個專業人士,我不得不說,那麼清晰的視頻實在是很難偽造的。而且,視頻背景中正好有一份當天的報紙,足可以證明其發生時間正是昨天。有人接到爆料,說名男子姓陸,不知蕭教授是否認得?”
我一下慌了。這件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甚至忘了記者的存在,揪住蕭律的襯衫就要解釋:“蕭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