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視線卻掠過我的頭頂:“先回家。”說著,他的眉目突然一斂,然後猛拉了我一把,將我推到身前。我滿頭霧水,然後便聽到清脆的一聲“啪”。下意識低頭,我看到了轟然落地的一枚碎雞蛋。
我幾乎失去了理智:“他們……”
他的背後又響起哢哢幾聲脆響。蕭律牢牢將我護在懷裏,讓我根本看不到雞蛋飛來的方向。他的腳步很穩,不急也不見慌亂:“走。”
我就這樣被他一路拖進屋裏。一進門,我連忙將他箍在我腰際的手掰了下來:“讓我看看,你沒事吧?”
他的背後一片黃黃白白的狼藉,他卻輕輕避開我:“幾個雞蛋而已,能有什麼事。拿去熱一下吧,耽擱太久,要涼了。”
說罷,他徑自向浴室走去。我盯著手裏的東西,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他剛剛竟一直把買來的早餐拎在手裏。
我突然就被手裏的重量刺激到,飛快跑到浴室門邊,隔著門喊道:“蕭律,那個視頻是角度問題。我昨天確實去找陸澤了,但我是想勸他離開沈昱。但是他情緒有點激動,就按住了我,但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要相信我。”
裏麵半晌沒有動靜。我正趴在門上用力聽,門突然向裏打開,我一下跌進蕭律懷裏。他淡淡垂眸看我,我心虛道:“我不該瞞著你,你別生氣了。”
他把我扶了起來,微微蹙眉:“你以為我在生你的氣?”
我老實點頭,他牽了下唇角,像是苦笑:“我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
我愣了愣,覺得這話聽著別扭:“你是我老公,為什麼沒資格?再說,有沒有資格是另一回事,首先我什麼都沒做,跟資格有什麼關係?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蕭律轉身背對我,去熱那幾盒打包的早餐,“我是懷疑自己做錯了。”
我跟上他,追問道:“你做錯什麼了?”
他不看我,隻把餐盒放進微波爐,然後平靜道:“一直沒有放過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澤回來的時候,我明知道他在你心裏,還是和你在一起。沈昱回來的時候,我明知道我們不會再有未來,卻仍然沒有放手。甚至你想和我離婚這麼好的機會,我都沒有抓住,依舊一直拖著你。夏鏡,我比自己想的還要惡劣很多。”
我一把揪過他:“你又怎麼了?不是都說了嗎?我們是夫妻,你是我自己選的,不論發生什麼,我都心甘情願陪著你,不就是幾個雞蛋麼,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還幫我擋了。你別又胡思亂想行不行?”
“不是胡思亂想。”他的身體微微有些僵,“夏鏡,這剛剛是個開始。”
“可是我覺得也沒什麼啊。”我故作輕鬆道,“大部分都是很無厘頭的造謠,完全可以解釋清楚的。而且,現在的媒體你還不知道麼,再大的新聞,過幾天都會被更熱的話題替下去,我甚至覺得新聞發布會開不開都兩可。”
這是假話,但我確實不想讓蕭律開什麼發布會。開了發布會,就意味著一切都要被攤到台麵上。過去的那些事情他雖沒錯,但將那麼難堪的過去對著全世界親口承認……我不能讓他遭受這樣的痛苦。
“你不明白。”他的眼底漆黑,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湮滅,“夏鏡,我騙了你。”
“什麼?”我一呆,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你騙了我什麼?”
“關於秘密的事。”他直直盯著我,“我告訴你的並不是全部。”
“什麼?!”我驚呼道。那麼慘痛的過去,還不是全部?這都不是全部,那什麼是全部?“還有什麼是你沒告訴我的?”
“沈昱曝光的僅僅是部分事實,還有些事連她也不知道。”蕭律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沈涼山之前大概認為她沒把握擊垮蕭家,所以隻告訴了她一部分,讓她來打前站。真正的底牌他要握在自己的手裏,因為有朝一日,他要親手報了當年蕭家給他的侮辱。現在他來了。”
我懵然望著蕭律:“我沒太聽懂。你怎麼知道他來了?”
“剛才問最後那個問題的記者,他不是記者。我見過他。他是沈涼山的人。”
“沈涼山的人……”我抓住他,“他是真正犯罪的那個,他怎麼敢來?”
“因為他手中有我更大的把柄。夏鏡,我之前說,自己身上發生過許多不堪的事,不僅僅是你知道的那些。我被人傷害過,可我不僅傷害過人,還害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