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玄天聰剛閃出這個念頭,他那淡影的身軀已無聲無息地仆倒在草叢中,那股惡臭開始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讓他懨懨欲睡。
“我絕不能就這樣睡去,我不能...”一股求生的靈魂強烈悸動,如一道驚風攪動了上方的濃霧,使得身周的濃霧翻騰洶動。這個異動引起了附近的草叢和水澤,一陣亂響。藏匿在草叢裏憩息的小黑蛙們撲通撲通地跳進水中,然後潛進水裏遠逃。而草叢裏本要出洞覓食的地鼠,剛爬出洞口,迫不及待地又躥了回去。幾乎與黑色草葉融成一體的蟲子,也停止啃食而蟄伏不動......
呱唧,叫得又響又急,那隻大黑蛙去而複返,它對自己的老巢受到入侵,感到十分的憤怒。當它又急又快地跳回到草叢時,沒有發現敵人的蹤影,卻感受到陣陣的靈魂悸動。
有意識的魂者,是多麼強大的生命!大黑蛙鼓溜溜著一對紅眼,終於模糊地感應到微弱波動的位置,伏在草叢觀察許久之後,終於忍不住撲向玄天聰所在之處,從嘴裏吐出一粒黍米大的黑色細珠子。
那是黑蛙的本命魂珠,是黑蛙濃縮靈氣的所結。黑蛙乍見這個有意識的魂體,正琢磨不定,但探明這個有意識魂體極度虛弱後,便要行起吞噬之事。
細珠子在旋轉,從慢到快。已經處於意識崩潰邊緣的玄天聰,根本無法抗拒這股吸力,細珠子如長鯨吸虹一般,將玄天聰即將消散的魂影通通吸走,一縷不逸。
在魂界中,魂體以開智的高低級程度而分,從無意識、潛意識,到有意識、全意識,乃至靈意識。但魂體修的是魂珠,而開智是魂珠修煉和進階必不可少的條件。
黑蛙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本命魄珠,禁不住呱呱大叫,響徹了水澤邊。
暖和,玄天聰如坐於冬日暖陽下那般感受。
人說毒蛇七步之內必有解毒藥。黑蛙長年熏在這毒草的環境中,早已不懼於區區毒氣,其本命魄珠更精華之所在。玄天聰的蝕魂之毒自然隨即解除,他浸潤於這淡淡的元氣之中,慢慢滋養著自己的魂魄。
“原來就是這麼樣進食的。”玄天聰終於恍然大悟。
在魂界中,正如大自然叢林法則一樣,赤裸裸地掠食與被掠食,一切隻為生存。象玄天聰這樣,剛降生於魂界之中,便擁有“有意識”卻無魂珠的生命魂體,著實難見。假若沒有被黑蛙的魄珠所吸,即使是接近高等級境界的魂體生命,玄天聰還是逃脫不了衰竭的厄運,因為他不知如何去補充和壯大自己。
結魄珠,凝聚魂界元氣,以滋養魂體。這是維持魂體長久存在的依仗,向高等級魂體生命、完美魂體生命進化所必需的,而吞噬絕對是一種捷徑。
玄天聰自然不知吞噬諸般手段,一下將黑蛙的魄珠占為已有,卻象寄生蟲一樣靜靜地恢複、滋養。
黑蛙的魄珠內是一片淡紅的世界,縷縷淡紅色的清氣在繚繞、飄蕩。在這裏,若非心氣平和之人,絕計會因環境的感染,變得愈來愈暴躁不安。然而,玄天聰有一份韌性,想那時將家傳的玄術編成程序,那個琢磨勁,一鑽研便是日日夜夜三年有餘,如今麵對這個未知數的領域,懷著的好奇之心不亞於當年。
覺得身體將養差不多,興起四處走走的想法。玄天聰發現魂珠裏並非一成不變的淡紅,還有一處地方紅得有些明豔,豔如旭日。而這方的氤氳氣息,令人愈加炙燙,充滿了生機勃勃。
這個地方是黑蛙的魂印,當玄天聰活動之時,黑蛙本能地意識到危險逼近。它原以為吞噬了這個“有意識”高級生命魂體的虛殼後,隻要花些時日煉煆吸收即可早日進化,沒料到養成禍患。
自吞噬玄天聰後,本來長伏於水澤邊岩洞中的黑蛙,正打算出洞找到蛙族老祖宗助其一臂之力,待剛剛摸爬出洞穴時,卻是急得呱呱慘叫,跌水中後如無頭蒼蠅在水下亂躥,攪得一幹大小黑蛙們不得安寧。原來在它的魄珠之中,玄天聰終究看到了一隻霧狀的蛙形一絲不動物盤在其間,隻有蛙口翕張吞吐著紅氣。
可這隻蛙形霧未待玄天聰挨近,急得慌張卻慢吞吞地準備升騰而起。
此時的玄天聰自不是剛降生時,如咿呀學語、步履蹣跚剛學步的小孩,魂魄得滋養後,可謂神采奕奕。他見蛙形霧笨拙的動作急於擺脫他的糾纏,饒有興趣地伸手撓抓,有樣學樣興起吞吐吸收之意。
吞噬,這隻“有意識的草履蟲”無意間采取這樣的行動。麵對霧形蛙的無助掙紮,玄天聰覺得那團精萃正一絲一絲地充塞到自己“腦袋”裏,包括一些殘缺不全的魂意識,不知過了多久,這處地方紅霧終於淡了。
玄天聰長歎:原來這個世界競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