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苛現在很冷靜,安靜被他順利地推出了門,除了老教學樓就意味著安靜已經邁向了生的希望之路,他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安定過。
安靜純淨溫柔的大眼睛再次浮現在腦海裏,仿佛依然緊握著安靜的小手,暖暖的。
謝苛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安靜,你一定要活下去。”
被動挨打就意味著失敗,所以謝苛在把安靜推出的同時關上了老教學樓的門,他知道這扇門是生死的關鍵,整座老教學樓隻有一條供上下使用的樓梯,以前謝苛無數次認為這種布局不合理,但現在他無比感激這樣的設計。隻要他牢牢守住樓梯口,就沒有人能威脅到安靜的生命,他有信心,一隻老鼠也別想從他麵前過去。
第一張學生的臉出現在謝苛眼前時,謝苛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他從來沒想到他親手帶出來的孩子會如此可怕,那張溢滿貪戀和凶殘的臉被昏暗的燈光拉長,呈現出詭異的三角形,整張臉都是扭曲的,這種扭曲很奇怪,像是一隻充氣不足的氣球突然被人擰了幾下要做某種造型,但造型做得不太成功,有的地方圓潤充盈,有的地方卻幹癟得令人憎恨,而那兩隻被硬擰出來的眼珠碩大無比,就掛在腮幫子上,探照燈一般搖搖欲墜。
如果不是身上穿的衣服,和基本特征,謝苛很難認出這是自己的學生。
謝苛很想一拳頭把這張探出樓梯的臉砸爛,但他還是忍住問道:“同學們都醒了嗎?你快點下來,我帶你們離開這裏,我們回家。”
不知道是謝苛的態度還是他嘴裏的回家兩個字刺激住了學生,他伸直的脖子僵了一下,謝苛心中一喜,幸虧自己沒有冒失出手,看來,孩子們還沒有完全迷失心智。
可是那張恐怖的臉突然張嘴發出一長串尖銳的喊叫,謝苛愣了一下,他覺得這種喊叫很奇怪,太奇怪了,就像某種動物發出的警報,而不是求救。
警報?謝苛的頭發一下子豎了起來,如果時間回答古老師失蹤的那一年,這棟老教學樓是有窗戶的,隻是這些窗戶被古老師用水泥封住了,可是剛被封住的窗戶結實嗎?
“安靜!”謝苛嘴裏發出一聲驚呼,再不猶豫,揮著拳頭衝上樓梯。
果然,沒有像意料中的那樣,同學們魚貫而下,都來圍攻謝苛,相反,那聲警報喊出之後,腳步聲開始往回走,漸漸移向樓道的一側。
謝苛眼疾手快,他必須趕在同學們靠近這麵牆的時候擋住他們,根本不用猜測,那麵牆壁裏,隱藏著被堵掉的窗戶。
讓謝苛沒有想到的是同學們再也不是他所見到的那些沒有意識的提線木偶,他們突然就恢複了往日的智慧,甚至變得無比狡猾,他的身體剛衝向樓道牆壁,就有人轉身往樓下走。
這就好比拆東牆補西牆,謝苛隻有一個人,同學們卻又五十九個,雖然上下的樓梯隻有一個,但能通向教學樓外的出口絕非一個。
在謝苛來回奔跑的過程中,老教學樓的門終於被推倒了,樓道內的牆壁也轟然倒塌,一個黑漆漆的窗口露了出來。
看著僵硬地走進雨幕中的同學們,謝苛欲哭無淚。他果然還是太高估了自己。古老師從頭到尾就沒有把謝苛放在眼裏,他不屑於同謝苛作戰,古老師的目標隻有學生,也包括安靜,一個都不能少。
謝苛的大腦高速運轉著,該用什麼辦法阻止他們,這些學生早已不再是那些可愛的活潑的有思想的孩子了,而是一些窮凶極惡的幫凶,古老師的幫凶。
古老師?謝苛的視線猛地掃向死角處的古老師,古老師蜷縮在那裏,像一塊被遺棄的腐肉。
沒有猶豫,謝苛一把拎住古老師的頭發拖著他衝進了雨幕。
既然古老師是這些罪惡的締造者,他能指使同學們襲擊安靜,那麼,他也能阻止他們繼續行走。
謝苛的想法很簡單,他必須趕在同學們找到安靜之前攔住他們。
獨院裏到處都是高大的灌木,這些灌木生長茂密,別說人在裏麵穿行,就算是隻老鼠也爬不進去,就好像被塞得滿滿的沙丁魚罐頭,唯一能走的隻有中間那條小路。
安靜一定是沿著這條小路離開的,隻要不放任何一個同學們走過小路,就能為安靜爭取到出去的機會。
謝苛跑得很快,他的身材健碩,四肢修長,比起還沒有完全長成的孩子們,他在體格上占有絕對的優勢。所以,很快,謝苛便將陸續湧上小路的同學們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