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苛很後悔讓安靜一個人去麵對,就像先前他和安靜的形容,獨院是個墳墓,老教學樓是這座墳墓裏的棺材,緊緊隻脫離棺材並不意味著真正的脫險,隻有逃出這座大墳穴,才表示安靜徹底擺脫了古老師。
仿佛已經看見安靜慘遭毒手,古老師尖利的牙齒正在啃噬安靜的身體。謝苛在頃刻間變得狂躁無比,同學們的愣神給了他突破的機會,謝苛的拳頭迅猛地揮出,拳頭砸出去的力度驚心動魄。如果是在平時,看見被自己打飛的同學們,他會心疼,可以現在,他顧不上,他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立刻找到安靜。
強烈的暴風雨遮擋了謝苛的視線,獨院像一座巨大的迷宮。謝苛很悲哀地發現自己找不到路了,那條看似唯一的羊腸小道不知道是被雨水淹沒了,還是從來就沒有真正存在過,總之,謝苛的腳下沒有路,後背猛地撞上一堵牆,謝苛絕望了。沒有亮光照明,他就像個盲人在獨院中瞎闖,不管走到哪裏,都有窮凶極惡的同學們等候,他迷路了。
獨院裏隻有一條水泥路通往老教學樓,如果找不到那條水泥路就會永遠迷失在暴風雨中。從老教學樓裏出來後謝苛的雙腳始終深陷泥濘中,沒有水泥路,就好像不是同學們在追蹤謝苛的腳步,而是他們在引導謝苛往前走。也就是說,這樣走下去,謝苛隻會離安靜越來越遠。
謝苛再也沒有力氣繼續做徒勞的反抗,他靜靜地靠在牆上喘息,四周灌木斷裂的聲音預示著同學們很快就會像潮水般地湧過來。他的唇角抽動了一下,這應該就是古老師陰謀的最後一步,讓同學們牽絆住謝苛,他自己去殘害安靜。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斜刺裏猛地衝過來一個人,還沒等謝苛的拳頭揮出去,這個人纖細的小手便握住了謝苛的大手。
謝苛大喜過望,“安靜!”
“跟我來!”
安靜沒有做太多的解釋,隻是緊握著謝苛的手往前奔跑。
手電筒是擰亮的,不過在暴風雨中幾乎沒有作用。謝苛不知道安靜是依靠什麼辨別方向的,但安靜顯然對獨院的地形比他熟悉,謝苛能清楚地感受到雙腳踩在了堅固的水泥地上。
這對謝苛來說是不小的鼓勵,先前他獨自抗擊同學們的攻擊時,腳下全是泥濘,這些泥濘不但拖住了他的步伐,減緩了他的速度,還讓他感到絕望。安靜的出現就像一盞明燈突然照亮了謝苛腳下的路,帶給謝苛無限生機和希望。
縮在灌木叢後麵,謝苛有些迷惑,“安靜?獨院裏的灌木緊密相連,根本不可能通行,咱們現在是怎麼鑽進來的?”
安靜用手攏住手電筒的光束往四周照了照,輕聲說:“你看看咱們周圍,有沒有發現什麼變化?”
謝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靜身上,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打量四周,經安靜提醒,這才向四周看去。
“這些灌木和我們進來的時候不太一樣啊?”
“豈止是不太一樣,根本就是兩種灌木。”
說話間,安靜隨手從身邊的灌木上折下一段遞給謝苛,“古老師是用什麼手段讓同學們聽命於他的?”
謝苛茫然地搖搖頭,他不太懂安靜究竟想說什麼。
安靜的秀眉緊蹙,“謝苛,你覺得咱們班的同學們也接受過古老師的試驗嗎?”
謝苛腦子裏一個激靈,他突然就明白安靜的意思了。所謂的獨院凶間隻存在於人的意念本身。五十九名同學不可能在謝苛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被古老師帶進被遺忘的浴室中做試驗,被暴風雨侵襲的深夜,窮追不舍的同學們,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當年情景的再現。在獨院裏,不存在時間和空間的界定,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就像古老師本身。也就是說,謝苛和安靜現在置身的獨院是多年前灌木還未長成的那個獨院。
見謝苛眼眸中出現了然,安靜點點頭,不確定地說:“雖然我覺得匪夷所思,但是我剛才圍著獨院走了一圈,這的確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獨院。另外,你還記得古老師給我們聽的音樂嗎?我記不起來音樂的內容,但那絕對是一種催眠,否則我們絕不可能一天做這麼多習題,同學們也絕不可能被古老師控製的。”
安靜的話聽起來前後矛盾,但仔細想想不難發現其中的奧秘。她和謝苛已經置身於虛幻中,就好像現實生活中的人突然走進了電影裏,不管你想不想參與,影片都會按照既定的故事情節演下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