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了,玄子陌醒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計算有多少天沒見到那人,正好半個月,他在心中默默念著,隨後便一動不動的仰躺在床上,什麼也不想,隻是望著屋頂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門外傳來馬德福的聲音,他才緩緩坐起身,淡淡應道:“進來吧,馬公公,我醒了。”
門被推開,馬德福笑嗬嗬的走了進來,當看到床上孩童失神的雙眼,忍不住在心中歎氣。
都說帝王無情、君心難測,世人果然沒有說錯,前些日子還疼的跟心肝寶貝似地的孩子,一轉身就不管了,要說不管幹脆點也好,偏偏把人吊在這裏不上不下,看看,那麼機靈活潑的一個孩子,才幾天功夫就成這樣,唉~~~
牢騷歸牢騷,也隻敢在心裏頭發發,馬德福麵帶笑容走近,一如既往的詢問:“五皇子,現在起來嗎?起來奴才就叫人進來侍候。”
“嗯~”
沒有生氣的回應,馬德福不由得一陣心疼,卻也無奈,隻能依舊陪著笑臉,開口道:“那您等等,奴才這就叫人進來侍候您更衣梳洗。”
腳步聲漸遠,玄子陌屈膝抱住腿,然後將臉深深埋入,縮成小小一團,什麼也沒想,也不敢去想,似乎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去麵對擺在眼前的事實,那個讓他害怕的事實,那個人,不要他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父愛,也將會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不要他了,那個人不要他了,他將再一次被稱為父親的人拋棄,不要他了,生他的父親都不要他,都不要他。。。
緊緊抱著雙膝,將頭埋的更低,似乎這樣他就可以減輕心中的痛楚和悲哀,不要他了,父皇不要他了!
“五皇子、五皇子?”
隱隱聽見有人喚他,緊接著胳膊被拉開,他迷茫的抬起頭,眼前模糊一片。
眨眨眼,感覺似有什麼從眼中流出,滾燙滾燙的,不停流出。
“誒、誒,您別哭啊!”
馬德福手忙腳亂的替他擦眼淚,卻越擦越多,最後急的一把抱起他直衝門口,“走,奴才帶您去找皇上去。”
眼淚戛然而止,即使心中早已明了,卻依舊害怕從那人口中聽到事實,玄子陌掙紮著尖叫起來,“不要,我不要去,我不去……”
馬德福本身就胖,而小孩兒再瘦小也有七八歲的模樣,所以他一掙紮起來兩人差點一起摔倒,好在旁邊的宮女眼明手快,一起上前將他們扶住。
“小祖宗啊,您到底想怎麼樣?”
馬德福有些惱火的將他放回床上,站在一旁直喘粗氣,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累的。
玄子陌低著頭不說話,好半天才冒出了句,“對不起馬公公,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能去見父皇。”
馬德福一愣,脫口問道:“為什麼不能見?皇上並未禁止你去……”
話未說完,他就停住,因為他被孩童眼中的哀傷震住,再也無法說不下去,同時也想通孩童不能去的理由。
害怕,眼前孩童在害怕,對將要揭曉的事實的害怕,害怕那人說出絕情的話,害怕那人不要他,不疼他也不再不關愛他,沒錯,他在害怕。
張張嘴,想要說兩句來安慰一下,馬德福卻發覺他根本什麼都說不出,因為他心裏也沒底,雖說那人未讓眼前孩童搬出鳳陽宮,但那種態度怎麼都讓人不好想。
有些無奈的歎口氣,想要揉揉孩童的腦袋,卻想起那人似乎經常會這麼做,便改為拍了拍肩膀,“五皇子,先洗漱更衣吧。”
孩童點點頭,依舊默然不語。
洗漱完,開始用早膳,坐在桌前,玄子陌用勺子將碗裏的粥舀起、倒下,然後又舀起又倒下,如此反複,就是不往嘴裏送。
馬德福在一旁看著著急了,剛準備說話,卻突然轉身對兩旁的宮女揮了揮手,直到房內隻剩他們兩人時,他這才開口。
“五皇子,奴才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玄子陌抬頭看向他,一臉的不解。
馬德福笑了笑,“奴才嘴笨,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想說的隻是個人的一些想法,若是五皇子不喜歡,過後就當奴才沒說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