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1 / 2)

仲夏時節,楚丘的天氣分悶熱。大大的太陽炙烤著人間。午時後天上劃過一道悶雷,點點雨滴砸落剛開始還是小的,後來就慢慢地變得如豆一般大。後來嘩啦啦的落下來,地上的人有些措手不及,來不及收攤的商販,隻能看著蔬果被雨砸落一地。司空仲詢一身藍衣立在橋頭上。手中一把孟棕竹油紙扇,雨滴順著傘脈慢慢滑落,噠的一聲跌進底下的湖水裏。橋的那頭是司空仲垣,他一身銀黑鎧甲,高頭大馬的立在那裏。雨水順著他的盔甲一滴滴墜落。天上滾滾驚雷打過,震耳欲聾。

兩人各自站在橋頭的一端,舉目相望。中間隔著一個清水湖,還有一座白玉橋,岸邊垂柳輕揚,風雨飄搖。司空仲垣冷冷的看著司空仲詢後道:“讓開!”

因為司空仲詢的《諫衛靈公書》衛靈公采納了他推行新政的做法。可是從他新政開始實施之後,便觸動了舊貴族的利益。一開始他們隻是很激烈的反抗,所謂反抗不過是朝堂上的唇槍舌戰了。說到唇槍舌戰,那一日司空仲詢在朝堂上以一人之力抗擊百官口舌,那一場口舌之爭才是精彩。那一日朝堂之上,司空仲詢說:“法者,天下之公器也。變者,天下之公理也。你們又憑什麼再此逆天而行?我今日身為衛國左庶長,手握衛王重任,我自當在衛國上下推行新法。我司空仲詢隻聽說過曆史隻會前進,固步自封,穩步封建這本身就是一種退步。你們又有何能力來遏製這一場天經地義的變法之舉。”這一場朝堂之爭,以司空仲詢勝出為主。新政繼續推行,然後慢慢地在衛國邊境處開始出現了叛軍,他們紛紛來反對這一場新的變局。司空仲垣領命出征,討伐叛軍,因此才有這一刻的白玉橋上的對峙。

司空仲詢執傘一步步踏上白玉橋。司空仲垣獨身站在橋那頭,身下寶馬不耐煩的踢著馬蹄。司空仲詢一步步走近,直到距離彼剩一個馬頭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隻見他慢慢抬高傘簷,雨水嘩嘩從兩邊落下,司空仲洵雙目直視著司空仲垣道:“你需活著回來。”

司空仲垣微微眯著眼,良久後道:“無需為我擔心,楚丘中的頑固勢力不比邊境,沙場上真刀真槍的來,總好過跟背後那些人來陰的,與其擔心我,不如好好擔心你自己吧。不要讓我回來看不見你。”

“那不是很好嗎?這樣你就不用考慮著如何解決我了。”司空仲詢笑道。司空仲垣的臉猛地一黑,他一雙虎目瞪著司空仲詢,而後咬牙道:“我司空仲垣的劍絕對不會向著自己的兄弟,當初……是意外。”

司空仲垣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他口裏蹦出來,他說的很用力。司空仲詢抬手撫了撫寶馬的鬃毛,而後冷靜道:“身在帝王之家,不管自己願不願意手中還是會沾著些許親人的血。王兄,有的時候我是你弟弟,但更多時候我們是對手。”

“我知道。”司空仲垣道。他知道他們是對手,但也是兄弟。司空仲垣繼續說道:“今日我們不是對手,我隻是你哥哥,一個支持你的哥哥。我會為你掃清前麵的路,那些阻攔你的人,就讓我先去收拾吧。”

司空仲詢對於他的答案顯然在意料之中。他也不問為什麼,隻因他們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司空仲垣十五歲征戰沙場,他比一般人更知道沙場的殘酷和人命的脆弱。可是卻明顯有些不公平,門第高貴的人,永遠躲在平民的背後踩著平民的血去得到高官厚祿,現今,司空仲詢新政推出的改革中,有一條叫軍功授爵。著一條,可以為那些在沙場上奮勇殺敵保家衛國的好男兒給出足夠的補償。他一直不認為侯門貴府門中的人可以有多大的出息,那些早就在富貴溫柔鄉中磨掉骨氣的人,站在沙場上,他們隻會手腳發軟吧。既然那些富貴閑人怕死,那就讓不怕死的人得到他應得的吧。

司空仲詢緩緩道:“謝謝。”而後往旁邊讓開一步抬目注視著司空仲垣道:“活著回來,看我為你開創一個不一樣的衛國!”

司空仲垣笑了笑。猛地一夾馬肚,大喝一聲駕。駿馬飛馳而出,天上一道閃電在遙遠的天際上劈下來。轟隆一聲巨響,嚇哭了膽小的姑娘。司空仲詢站在原處遙遙望著那人遠去的身影,他說:活著回來,看我為你開創一個不一樣的衛國!在這個大動蕩的時代,諸侯的天下,他要九十九!

大雨還在下。司空仲詢緩緩抬高傘簷他慢慢閉上眼睛,耳邊仿佛響起了六軍齊發時的號令聲。整齊的馬蹄,齊整的軍容,尖銳的長槍金劍已經做好了出鞘的準備。司空仲詢一隻手慢慢緊握,到這個時候還有誰能攔住自己?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些自以為是的衛道者才是國家禍亂的根源。雨還在下,司空仲詢默默轉身,舉傘走進雨簾中。轉過幾株綠柳,隻見匾額後小篆大書著,浮歡樓幾個字。司空仲詢默默笑了笑,而後抬腳跨進這一所醉生夢死的地方。

也許因為下雨,也許也因為是白天。浮歡樓內頗為清靜,隻有幾個灑掃的丫鬟站在裏頭。見著有客人進來皆抬目看過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久久的看著司空仲詢,丫鬟們說道:“客官今日,浮歡樓還沒營業。”

司空仲詢舉目往那一處閣樓上看過去,隻見層層帷幔撒下來。隱隱約約中有一人影印在上麵,若有若無的琴聲緩緩從那裏傳出。司空仲詢笑道:“營業時接待的是客人,不營業時接待的是友人。不知蘇老板可願見一見我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