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一條擱置在岸的魚，緊緊抓著眼前的男子劇烈的喘著氣。是他？我眨了眨眼還是他。我的心不由沉了沉，是我的幻覺嗎？我抬眼望了望依舊喧囂的街市就著他的手起了身，輕輕道了謝便抽回了手。他沉吟了一會兒道：“沒事便好！”說罷轉過身朝前走去，我垂著手緩緩跟在後頭。我們一前一後的回了雙飛樓。雙飛樓的夜晚格外喧鬧，遠遠便看見高懸的彩燈在微風的拂動下輕輕搖曳著。彩燈下的小二來回奔跑迎著客，臉上堆了慣有的笑不時朝客人點著頭哈著腰。雙飛樓裏人頭攢動，觥籌交錯間伴著靡靡之音皆是一片紙醉金迷的噯態。我跟著他上了三樓便見一位穿著甚為講究的中年男子朝白子厷行了禮道：“皇上..”白子厷一揚手打斷他側首道：“你先回去！”我點了點頭便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待我轉過彎卻見幽暗的遊廊盡頭有兩個身影正在彼此糾纏著，男子半褪衣袂將女子抵在牆上肆意馳騁著女子不時發出微弱的嬌吟場麵甚是香豔！我的心撲撲的跳著低下頭放輕了腳步盡量不驚動他們，待我來至房門前正欲開門進去便聽得一慵懶的男聲道：“你總喜歡偷看別人行樂嗎？”他的語氣帶著些許喘息，越過我推了房門率先走了進去。我回首看了一眼遊廊上那抹翩然遠去的婆娑香姿再望了望屋裏那正襟危坐的男子吸了口氣便跟了進去。他端著茶盞睨著我道：“沒想到長相清純卻偏偏有這偷窺的嗜好！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瞪了他一眼：“下回請記得別在我房門邊上'行樂'好嗎？”他放下茶盞挑了眉道：“我又不知道這是你住的，興致來了便是沒考慮那麼多！不過，於你而言多多學些乜是好的等將來入了宮才能榮寵不衰啊！”這話太露骨我漲紅了臉又窘又氣：“你回吧！我要休息了！”話音剛落樓下便傳來清脆的銅鈸聲，他聳聳肩起身踱到門口忽而頓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我道：“可要隨我一起去品品雙飛樓的精髓？”我一想到那些鶯鶯燕燕便頓時索然無味道：“不要！”他悠悠道：“我還以為你會對碟漪與子厷間的風流軼事感興趣呢！既然...”“既然閑來無事隨你去看看乜無妨！”我起身走到他身邊仰頭朝他綻了個笑，心裏卻暗自低喃：慕姍然，你這條件反射的乜太快了吧？辜愷之睨了我一眼輕哧道：“矯情！走吧！”說罷領著我便朝二樓走去。樓下早已人聲鼎沸：“旎哥兒！旎哥兒！”伴著看客們有節奏的安可聲辜愷之帶著我穿過幽暗的長廊擦過不斷湧現的人潮直奔雅坐而去。我跟在他後麵好幾次都被人群給擠散了好不容易才來到雅座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見一方素雅的檀木桌上置了一盞罩了木罩的燭火正發著幽暗的光，燭台邊上放了一個漆金的名帖，貼上赫然提著辜愷之三個大字。原來早就預約好了的啊！我從果盤裏撿了片西瓜抬眼望了眼四周，雅座是成'凵'字型分布的，我們的位置正對著一樓的'丫'型台，台上的場景一清二楚沒有視野比這個位置更全麵的了。雅座四周的甬道空空的並不見有看客往來走動，加上沒有足夠的光線放眼望去隻有幽幽的十來盞燭火更襯的雅座的昏昧之氣。我挨著辜愷之撿了個座兒拖著腮吃著西瓜問道：“旎哥兒是誰？”他目不斜視的盯著台上的老鴇道：“雙飛樓的新晉花魁！”話音才落便有一個男子帶了一列小廝憨笑著遞了個冊子給辜愷之，辜愷之接過筆刷刷兩下便提上自己的大名複而將冊子還給男子，男子點頭哈了腰取走名帖留下一位小廝隨即帶著另外的小廝去了下桌。我側過臉去盯著他的眼道：“做什麼？”辜愷之不耐煩的撇了我一眼道：“新晉花魁今晚開盤！看誰最後可以成為她的入幕之賓！”我點了點道：“那如何能拔得頭籌呢？”辜愷之睨了我一眼長呼了一口氣待要說些什麼忽而認真的看著我道：“老規矩！價高者得！”價高者得？那乜很一般啊，為什麼這雙飛樓可以使這麼多男人趨之若鶩呢？我不以為然的望了眼台上那唾沫橫飛的老鴇道：“不過爾爾！”辜愷之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價高者便可抱得美人歸了，廣撒千金未必可博得美人一笑隻是於看客來說有機會一睹花魁芳容罷了！當然，乜有例外！”他見我側過首來望著他便賣了個關子不再說下去。又來了！他不想說的時候任你怎麼問都不會有結果的。我側首環視了一眼四周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躍入我眼簾。我掠過辜愷之便見到一個男子正安靜的坐於他的右首處。眉宇間的淡漠確是有幾分清冷的意味，他細細的品著茶眼底的從容絲毫不似這般看客的焦躁。是他？他居然乜來這兒了？怎麼總會對他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呢？是因為他隱散的氣息像極了澤瀾嗎？我顰著眉細細打量起鄰座的男子來。“喂！都說別用這樣的眼神看人家了！”我撇了辜愷之一眼道：“不是看你！”他有些吃驚回頭望了一眼他身後道：“你沒事吧！眼光那麼拙啊！放著我這美男子不看跑去看路人？”我翻了個白眼道：“他乜不差啊再說我幹嘛要看你？”我收回視線，望著台上那淩空出現的美人開始肆意的揮灑著她的身姿如畫如水如若幽蘭。四周靜了下來，所有的燈火俱滅隻為營造台上那抹絕塵的清麗。“除了白子厷不就隻能看我了嗎？你這樣赤裸裸的盯著別的男人看那算不貞啊！”我再次氣結：“看你就算忠貞？”他勾了好看的唇道：“當然！隻有我才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我不是很理解他的思維邏輯隻好再次將注意力放回台上，隻見女子伸出玉手輕輕繞了從空中垂下的絲絛輕移蓮步就著那纖細的布條緩緩升了起來。空中散落了芬芳沁鼻的花雨，女子的身體開始愈漸旋轉了起來，隨著玉指一拈便憑空出現了一隻白玉笛子。女子雖蒙了麵紗但一雙眉目顧盼流轉仍舊盈滿了無限嬌情，她緩緩舉過笛子輕紗微揚一首如泣如訴婉轉悠揚的擷芳曲便緩緩縈繞著整座雙飛樓久纏不息聽的眾人如癡如醉。“麗極而清，清極而婉。是不錯！”我歎道。辜愷之勾著嘴角一笑：“比之碟漪差遠了！”我微微側首腦子裏便出現了那抹清麗的身姿，道：“是嗎？沒見過不敢妄言！”辜愷之正了身子道：“她可是連我都欣賞的奇女子，舞藝決然，無一女子可比之！傲世獨立，曠然出塵。可楞是看上了白子厷，當初亦費了本少爺不少心思。卻被白子厷一首'秋風詞'給拿下了！”我忙道：“他確是會吹簫？”他點了頭道：“當然！不吹噓的說那是一絕！當日每到碟漪開盤揭幕之時他便吹那首破曲子，後來沒過三巡便終於贏得美人芳心了！”我將視線重新放回台上，卻見女子已經謝幕了！老鴇子正拘著一張濃妝豔裹的老臉嬌笑道：“各位看官，今日小女旎哥兒的開盤正試開始！請各位看官競標吧？”說罷便立即有小廝遞了張朱紅的紙箋上來，辜愷之隨手提了幾筆寫了個數便遞還給小廝，小廝領了紙行了禮退了下去。隻見一眾小廝急急奔往台上遞給了老鴇子，老鴇一一合較過便會選出高價的幾位再次競標！我偷望了一眼辜愷之身後的那名男子，他會投多少呢？正想著，便聽老鴇嬌笑道：“今日看客入圍者，辜愷之！薛絳時！夙宸歡！有請三位看官再次競標！起標價三千兩，每次競標五百兩！現在開始！”話音一落，隻見對麵的雅座上飛速的報了價：“四千兩！”“好！薛公子四千兩！”老鴇唱道。辜愷之努了嘴道：“五千！”說罷不以為意的道：“今夜旎哥兒非我莫屬了！”不遠那男子急道：“哼！我出七千！”隻見辜愷之嘴角一勾：“一萬！”那廝扯了扯嘴角卻並不開口似在隱忍著什麼。“好！辜公子出資一萬兩！如沒再高者，那麼今夜..”老鴇喜盈盈道。“一萬五！”一語即出滿座皆驚紛紛轉過頭望著出聲的男子，頓時簌簌低語嘩然一片！我回首望去，隻見愷之身後的男子立了身正睥睨的望著台下。原來他叫夙宸歡？辜愷之忙起了身道：“公子好氣度！不像有些人，沒那本事偏要裝大尾巴！在下佩服！”語罷滿座人不時爆出竊笑聲，那姓薛的公子顯然臉上掛不住了便嚷道：“兩萬兩！”樓下的老鴇子樂壞了忙道：“辜公子與夙公子可要再標？”夙宸歡冷凝了一眼辜愷之微微一頷首便舉步離席，經過我時淡淡掃了一眼不做停留直奔樓道口去了。我望著那抹熟悉的背影心下悵然，那不是他！不是他！“好！恭喜薛公子榮得旎哥兒的入幕之賓！”我看著在眾人的稱讚中頗得自樂的薛公子道：“你故意的吧？”辜愷之轉過身道：“連你都看出來了他卻沉迷其中又怨的了誰？走吧！”一路我都在思索他的目的，他故意抬價最終得益的隻能是雙飛樓了！“雙飛樓難道又是你開的？”我驚愕的望著他的背影道。他回首朝我做了個正是的表情便又邁步朝前走去，他究竟是什麼人？如今白子厷已經貴為一國之君他卻仍舊直呼他名諱，而且他早就知道當初他篡奪的事情是否他在這件事中乜起了推動作用呢？為什麼他的眉宇間竟與澤瀾有幾分相似？正想著便到了房前的遊廊了，隻見老鴇笑盈盈的領了兩姑娘道：“辜少！這旎哥兒可是個好運兒啊！頭盤便來了個一炮三響！”辜愷之嗯了一聲道：“這兩位...”老鴇忙道：“如是與如非兩姊妹，是新來的！老身知道辜少的習性，這是剛甄的雛兒！”雛兒？我意味深長的睨了一眼辜愷之，他卻臉不紅心跳的道：“嗯！隨我來！”說罷率先舉步回屋子去了，那兩姑娘看了一眼老鴇便跟了進去。我回到屋子一抬眼卻見一抹玄色正立於窗前看著窗外，闌珊的燈火襯的他烏亮的眸子隱隱流轉。“回來了？”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嗯！”我應了聲忽而覺得尷尬便道：“跟辜愷之去看熱鬧了！”他慢慢的走至我身邊道：“他的話都不能盡信！”“他乜沒說什麼！”他一挑眉：“是嗎？那倒有些不似他！”我心裏暗笑原來辜愷之在白子厷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