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碎肉片有啥能耐!]說罷蹂身衝上前,和屍五爺一左一右從兩側夾擊。
刑天也不避讓,單腿跨前一步,右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半圓,收攏於腰側握成拳,左手成掌豎於眉間。經年翻掌平刺向他咽喉處,被他左掌向外推開,而右臂箕張,身子向內一縮,屍五爺的直拳自他腋下穿過。
對經年的攻擊,刑天或擋或接,卻在步伐變換間將屍五爺的拳頭俱都讓過了,其身形變換之巧妙,著實叫人驚歎,倒不是說他動作有多神速,而是他仿若能預料到對方下一招會攻向何處,隻做些微移動便能盡數閃避開來,並乘隙回擊。這般邊擋邊讓地過了幾十招,經年忽地向後躍出,右手食指勾了勾,隻聞撲哧一響,一道黑芒竟自刑天肚腹中破衣而出。經年張手一揚,那道黑芒穩當當停在她掌心前,慢慢立起,竟是方才被刑天吞入口中的玄罪再現劍形。
玄罪破腹而出的那股牽引力拉著刑天踉蹌了一步,就在這時,屍五爺五指成鉤,一爪當胸插入,再往回一抽,竟將一整顆幹癟發黑的心髒生生給挖了出來。經年叫道,[好!]提劍突刺上前。
刑天猛地仰天怪嘯,幾道烏黑濁氣自七孔,胸前和腹上的創口中噴湧而出。經年隻聞到一股惡臭鑽鼻而入,頓覺一陣暈眩,體內真氣驟散,險些撲跌在地上,她忙用玄罪支身,卻感到手上一陣刺麻,像被萬蟻啃噬,心下一驚,暗叫道:不妙,難不成這濁氣竟能腐蝕人的肉身?
正這麼想的時候,那黑氣已兜麵罩過來,撓是經年動作再快,又哪能閃避得及?隻盼散出體內陽氣能與之相抗衡,正自屏息凝氣之際,突覺腰間一緊,雙腳離地,經年抬頭一看,正是屍五爺夾著她往前堂堂口躍起。
經年見屍五爺眉間縱痕隱現,嘴角微微下撇,又見他兩肩頭處,透著衣物攢動一簇青光,她心下一秉,待屍五爺落地後,輕輕拉開他的衣襟察看,發現青光是從那肩頭兩處□□中射出來的。那□□是先前被青龍鏡陰珠嵌入所留下的傷口,自這青光中流瀉出的陰氣竟和青龍鏡如出一轍,想來那時,雙珠雖被經年摳出,但仍有殘餘的陰氣隱埋在血肉內,由於及其細微是以不好察覺。
經年見屍五爺放下她後,全身微微顫動,手一會兒抬起一會兒放下,似乎不受控製,心下焦急,但見那團汙氣竟像認準了屍五爺一般,融彙成一道細流,緩緩朝著他肩上兩處□□遊來。
經年橫跨一步擋在屍五爺身前,怒道,[想陰魄灌體,門兒都沒有!]瞧了一眼被汙氣灼得焦黑的右手手背,左手飛快從懷中掏出三張紅符甩到正前方,喝道,[蒼龍!真武!朱鳥!]手指點上眉心,低呼一聲[三才封一],那三張符便左,中,右,依次順排開來,中間的符紙噴出兩道金光與左右相連,形成一個倒三角形,那三張符紙同時由左往右,自下而上盤旋上升,直旋到經年與屍五爺頭頂上方相平,三個尖角咻的向下斜射出三道光欄直插入地麵,三道光欄隨著符紙不停盤旋,掀起的驟風將汙氣俱彈了開去,經年與屍五爺便被隔絕在光欄之中。
刑天望著麵前飛旋的金色光籠,緩緩道,[三才封一雖能借符界將陰魄濁氣暫時驅散,但越是高等的咒術越是熬神勞力,你又能支撐得了多久?]他抬起一臂,剛被旋風吹散的黑氣又團團聚在一起,他橫手一揮,那團黑氣朝祭髒堂角湧去,沿著牆內壁不斷向兩邊擴散,過了不久便將內堂一周圍了個嚴嚴實實,攢動的黑氣就如同烏雲疊成的牆壁一般,綿軟厚實,遮擋了從入口出射進來的天光,祭髒堂內的光線瞬時暗了下來,盤旋的光欄和法陣,在一片黑暗之中更顯燦光斑斕。
經年見刑天施過這一手後,退了幾步斜靠在石柱上,眼中精芒一閃而過,冷笑道,[封魂術禁冊所載,七魄交合,天魄地魄人魄必不相生,三魂保體,天魂地魂命魂附頂歸一。你刑天魔魂一部分交合於陳木陰魄之中,一部分被封於青龍鏡內,若不先散出陰魄,一旦魔魂入體,萬一與陰魄相斥,陳木的肉軀難保不被牽累……不過,體內陰魄盡散,你的手腳還靈便麼?]
刑天半垂眼簾,喉間溢出一連串低笑,陰陰的道,[不錯,這便是天劫,若要納魂必先去魄,這刻若是你撤防攻來,我恐是毫無招架之力,若先毀了這肉身,魔魂便無處可蔽,待日晝天象一過,雄陽克陰,魔魂便會消散於天地之間。]
經年咬了咬下唇,冷道,[你倒是挺大方的,就這麼漏底,不怕到時候真功虧一簣,永無翻身之日麼?]
刑天哼哼一笑,反問道,[那你為何不撤下符界攻我命門?還在等什麼呢?]
經年朝旁唾吐一口,[我呸,我撤了符好讓你把陰魄罐進五爺體內是吧?本來那聚魄引魂的步驟得在體外完成,再經由二鏡中和導入肉軀內,但若換了五爺這比鋼筋鐵骨還堅實的身子,就算不靠那兩麵鏡子也能經受得住魔魂入體,還省了不少麻煩,你這如意算盤打得精,我都差點兒以為你真打消了動五爺的念頭,嘿!真是賊心不死!美得你跟臭雞蛋似的!]
她橫眉怒目,罵罵咧咧,刑天也不在意,隻直身往法陣裏移去,邊挪動邊道,[這本是樁不會賠本的生意,隻是賺多賺少的區別,若你不再與我為難,我便放你和屍五爺離去,這對我來說亦毫無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