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爾也脆弱(1 / 2)

午後青艾照例進了帥帳,手裏拎著一個杉木食盒,宿風正裹了狐裘,靠坐在火爐旁的躺椅上,臉色煞白,隻是顴骨處有些發紅,青艾走過去打開食盒,端出一碗枸杞粥來,放在宿風手邊小幾上笑道:“大將軍,這是剛煮好的枸杞粥,溫補的,趁熱喝吧。”

宿風抬眸瞧她一眼,皺眉說道:“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青艾心裏說狗咬呂洞賓,臉上依然笑著:“祁連山一帶盛產枸杞,醫營中別的藥不夠,枸杞卻多得都快發黴了,在下這是舉手之勞,以後在下每次來之前,都給大將軍煮一碗。”

宿風微閉了雙眼:“太酸,不喝,今日很累,青艾休要囉嗦。”

青艾放低了聲音:“知道大將軍怕苦喜甜,放了糖霜,要不要嚐嚐?穆醫官平日愛嚼糖霜,在下偷來的,知道了肯定得挨罵。”

宿風也不睜眼,隻懶懶問道:“青艾怎麼知道我喜甜?”

青艾笑道:“怕苦的人不都喜甜嗎?”

宿風舒展了眉頭,身子坐直了些,睜眼瞧著她,青艾鼓勵膽小的孩子一般:“先嚐一口,就一口。”

宿風拿過湯匙,隻舀了一點,飛快沾一下唇,又將湯匙扔回碗中。

青艾歎口氣,無奈來到書案後埋頭磨墨,寫好軍報遞給宿風,再一看,幾案上的碗不知何時空了,青艾一笑,宿風頭也不抬道:“晚飯時再煮一碗。”

青艾趁機道:“有一個交換條件。”

宿風抬頭瞧著她:“你敢跟我談條件?”

青艾陪笑道:“就是大將軍扔了的蛇膽,醫營中需要,給了在下可好?”

宿風將軍報遞給她,說了聲行,青艾追問道:“是說軍報行呢?還是蛇膽?”

宿風皺了眉頭,青艾陪笑道:“知道了,是兩個都行。”

宿風再不理她,青艾涮了毛筆又去倒水,嘟囔道:“身子弱,嘴又刁,還愛吃甜的,愛吃甜的花心,這麼多臭毛病。”

宿風聽見展眉一笑。

青艾從帥帳出來回到醫營,月牙兒來了,青艾說起川貝母之事,月牙兒豪爽一拍胸脯:“我讓幫中兄弟一路乞討到茂州拿去。”

青艾忙說不用,月牙兒不再提起此事,嘀嘀咕咕與她說些別的,懇求青艾讓她住一晚,要與青艾抵足而眠。

青艾因與月牙兒說話,就忘了為宿風煮枸杞粥一事,待想起來早過了晚飯時辰,急急忙忙來到帥帳外,悄悄問安伯大將軍可用過飯,安伯搖頭指指裏麵,說睡著了,青艾躡手躡腳進去,宿風正窩在躺椅中發呆,頭發鬆散著,隨意披了外袍,衣襟半掩,露著一片雪白的胸膛,青艾瞧過去就覺恍惚,似乎回到那時看他洗澡的時光,兩眼不由順著衣襟往下看,似乎哪裏不對,正迷惑著,鼻間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看過去,原來宿風的外袍衣袖被爐火炙烤著,已經起了火苗,青艾一聲驚叫,衝過去一把拎起袖子就往外扯,刺啦一聲衣帶崩斷,青艾將外袍扔在地上,兩腳用力跺著,直到火苗熄滅才鬆一口氣,回頭再瞧宿風,正一臉古怪看著她,青艾往下一瞧,宿風隻穿了裏褲沒穿裏衣,上身赤/裸著,青艾眼前一片白雪,綴了兩點紅梅,背過臉用力咬一下舌頭,若無其事又將外袍給他披了回去,拍了幾下剛剛踩過的那隻袖子,陪笑說道:“沒怎麼髒,就是有些糊了。”

宿風將衣帶係緊,沒有理她,青艾又陪笑道:“大將軍,那個,今日貪看醫書誤了時辰,沒有煮枸杞粥,聽安伯說大將軍還沒有用晚飯,要不在下這會兒去煮一碗,大將軍當夜宵?”

宿風說聲不用,青艾陪笑道:“那在下告退了。”

宿風說聲等等,青艾垂手站著,他卻半天不說話,青艾腿都站麻了,突然聽他開口說道:“與楊監軍今次一別,不知何日再見,我恨不能替他挨打,卻連當麵給他磕幾個響頭,也成了奢望……”

宿風說著話,猛然嗆咳起來,捂了嘴彎了腰額角青筋都鼓了出來,青艾瞧他辛苦,不忍旁觀,跑過去撫著他後背為他順氣,好半天宿風咳嗽平息直起身子,喘息著問道:“這也是郎中的手法?”

青艾忙停住手,卻忘了拿下來,壯著膽子道:“沒錯,穆醫官教的。”

宿風身子往後一靠,將青艾的手壓在椅背上,青艾用了用力抽不出來,又一用力宿風靠得更緊了些,青艾隻得道:“大將軍,在下的手。”

宿風這才挪了挪身子,青艾隔窗瞧見外麵已是漆黑一團,忙說道:“在下該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