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勳剛得知各路援軍被伏擊,又收到武靈關失陷的消息,忙擬聖旨命南部大軍北上護駕,聖旨未發出,張讓慌張跑了進來,說京城九道大門都掛了白旗,禁軍將朝中幾位重臣的府邸團團圍住,時明正帶人往皇城而來。
尉遲勳忙咬牙吩咐:“關閉皇城大門,讓侍衛長薑垣死守,守住了讓薑垣做禁軍統領,手下侍衛每人賞金二百兩。”
瞧著張讓出去,尉遲勳一掌擊在禦案上:“安王,倒是朕小瞧了你。”
他從地道到了寧壽宮,掀開腳踏就看到梅妃高懸在房梁上,跳出去一把抱下來,手伸到鼻子底下,氣若遊絲,心下一鬆,活著就好。
梅妃悠悠轉醒的時候,人已在大明殿,尉遲勳正瞧著她,神色不明。
梅妃聽著外麵的喊殺聲,坐起身落下淚來,哽咽著道:“勳兒,是我盜走了右虎符,謙兒知道了我們的事,恨得咬牙切齒,不隻謙兒,整個天下整個朝堂都知道了……”
梅妃淒然笑了起來,悠悠念起那首童謠,仁壽宮寧壽宮,冰清玉潔墮泥塵,太極殿大明殿,宣華武曌複亂雍。
尉遲勳瞧著她咬牙道:“天下都是朕的,朕喜歡一個女人,無需旁人說三道四,梅兒,跟朕到南方去,南方軍會擁戴著朕,打回京城,這天下依然是朕的。”
梅妃搖頭:“我無顏再活著,也不想看你和謙兒手足相殘,勳兒快逃吧。”
尉遲勳蹲下身捏住她的雙肩:“朕隻問你一句,你對朕,可曾有過一絲真情?”
梅妃眼角有淚落下:“我也有過人生的憧憬,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進宮後,先皇雖寵著我,卻不過當我是一隻可人的阿貓阿狗,隻有勳兒,將我當人看待,有時候午夜夢回,瞧著勳兒躺在身旁,總想著,若我晚生幾年,或者早些遇見……”
梅妃雙頰染上紅暈,尉遲勳瞧著她,雙眸中意味不明:“梅兒,跟朕走吧,是死是活,我們都在一起。”
梅妃點了點頭,尉遲勳彎腰捉住她手,拉起她攬住她肩頭,捏著龍椅一角用力一擰,嘎啦啦一聲,龍椅下現出一條地道來。
二人剛要邁下石階,麗妃挺著大肚子一臉驚慌跑了進來,撫著肚子哀求道:“皇上撇下妾身,妾身死而無怨,可皇上唯一的血脈,皇上也不管了嗎?”
尉遲勳歎口氣:“一起走吧。”
地道中漆黑一團,褚文鴛挺著大肚子跟在後麵,聽著前麵尉遲勳柔聲安慰梅妃:“梅兒別怕,一會兒就到了,梅兒抓著朕的手,小心別碰著……”
褚文鴛默然扶牆走著,心中憤怒若野火一樣熊熊燃燒。
大概走了一個多時辰,尉遲勳一摁機括,推開頭頂石板,明亮的燈光照射進來,登上石階出來,上麵是一個開闊的廳堂,尉遲勳居中坐了,喊一聲來人,有人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一頭跪倒在地:“皇上,老奴可把皇上盼來了,皇上受驚了。侍衛們都已待命,明日一早就出發,隻是要委屈皇上和兩位娘娘喬裝改扮。”
尉遲勳點點頭:“嗯,很好,趙琉,外麵情勢如何?”
趙琉忙稟道:“薑垣正帶著內禁衛與時明對峙,替身已經坐進大明殿,一旦皇城被攻下,咱們安插的人會給他灌進鴆酒。”
貴太妃惴惴坐著,麗妃在一旁眼皮輕輕一跳。
三人簡單吃些飯菜,有人來伺候著洗漱了,尉遲勳摟了梅妃進了東寢室,褚文鴛進了西寢室,稍事歇息,起身出門來到廚房,過一會兒端著熱氣騰騰的兩個瓷盅敲響東寢室的門,尉遲勳不耐煩問一聲何事,褚文鴛柔聲道:“怕皇上和梅妃娘娘受驚難以入眠,特意煮了安神的柏子湯。”
尉遲勳說聲不用,梅妃過來開了門,頭發有些散亂,兩腮布滿紅暈,褚文鴛心中一聲冷笑,進來將托盤放在幾上,拿起一盞來到尉遲勳麵前,彎下腰兩手舉過頭頂,恭敬說道:“皇上請用。”
尉遲勳瞧著她雪白的脖頸,伸手撫摩上去,笑看一眼梅妃,“七年前,朕夢裏全是文鴛,後來三年麵壁,有了頭風的毛病,梅兒常常送荷葉粥給朕,朕的心思才挪到梅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