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了無力。他從未想過，以前被他追殺的孩子，一旦同時對他出手，可以讓他毫無反抗之力，這時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感到了痛。
小胖子把他的頭發扯得緊緊的，頭皮陣陣發痛，他的臉被緊緊壓在地上，他感覺鼻子都被壓扁了，臉皮被石板擠壓得發麻了，同時，腰眼上不斷傳來劇痛，痛得他全身肌肉不由自主地不斷收縮。
他更感到傷心，傷心這全世界的人似乎都是他的敵人。那麼多圍觀的人，分明是所有人都希望他挨打。張立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自己分明已經很久沒去招惹他們了！
張立放棄了徒勞的掙紮，哭得很傷心，哭得很困難。他的臉被正麵壓在地麵上，幾乎讓他不能呼吸，又有披散的頭發遮住了臉，他的哭泣便是悶悶的低低的嗚咽。一時都沒人注意到。
金胖子嘴裏得意地罵道：“張立！你這個土包子，分明便是山溝溝裏出來的土包子，還敢爬到我的頭上撒野！今天就讓你知道小爺我的厲害！哈哈哈！”
背上的孩子一邊擊打一邊道：“金少，我幫你打了最少十拳，我還繼續！這土包子，竟然都不用考試，還敢直接插班，好事都讓他占盡了，我打死你！我打！我打！打！打！打！”
周圍的孩子也在繼續出著主意，使得其它按壓張立的孩子一個個得意洋洋，興高采烈地繼續朝著張立的身體各個部位進行打擊。
他們一邊打一邊還罵個不停，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心裏鬱積了很久的怒氣。
忽然，按住張立一隻手的一個孩子叫道：“要打得他娘都不認得他，金少，打臉！”
金胖子一想也是，就鬆開張立的頭發，並把頭發胡亂撥開，一拳便打了下去。然後似乎覺得這樣打不方便，他便稍稍鬆了屁股，把張立腦袋扳得側了過來。
此時，張立早已是滿臉淚水血水！
他的鼻子早被壓出血了，地麵上都被他的淚水和鼻血浸濕了一小片，石板上的少許泥塵全部變成紅紅的泥水糊在了他臉上，被堵住的鼻血甚至從他嘴裏冒了出來。
此時，他已是雙眼緊閉，臉色發青。
也許金胖子再堅持一陣不動屁股，張立便要被生生憋死在原地。
金胖子拳頭還未打下去，便已看清了張立的情況，嚇得一下跳了起來，呆呆地站立一邊，他腦子轟轟作響，兩眼直楞楞地盯著張立露出的那半張臉。
周圍的圍觀群眾也有人看到了這狀況，不由驚叫半聲，繼而趕快死死捂住嘴巴。
隻見張立側著臉仆伏在那裏。他一動不動，鼻子裏不時冒出紅色血泡，微微張開的嘴角正在滲出血水。他頭臉枕著的地麵上，已經流了好大的一團血水，一些頭發和泥塵粘了血水糊在張立的額頭和半張露出的臉上，看起來十分淒慘，形如厲鬼！
人群很快變得一片安靜，孩子們不斷騷動，紛紛移到能看到張立腦袋的地方去看，看完之後一個個麵無人色嘴巴大張，驚恐的氣氛在不斷漫延。
“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一個嚇破了膽的孩子終於發瘋似的尖叫起來。
打人的孩子早已是在發呆，還各自僵持著原本的動作，這一聲喊讓他們如夢初醒，一個個急急地跳了起來，一頭撞開人群，跌跌撞撞地朝外逃跑。
金胖子反應最慢，他回過神來，先是呆呆地四下看了一眼，映入他眼簾的，全是一張張驚恐蒼白的臉。他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
金胖子猛然尖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
他發瘋狂一般奔向人群。周圍的圍觀群眾早已嚇傻，見狀發一聲喊，四下逃散。
金胖子一路大喊大叫地跟著眾人逃了。
丙二班的教室外麵，隻剩下張立。
他靜靜地四肢癱開地伏在地麵上，四下裏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
偶爾，會有一些路過的別的班的孩子，他們看到了張立頭臉之下的那片紅紅的血水，一個個也是嚇得麵無人色，飛快地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