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叔,今天怎麼又是你過來了。”牛車車廂裏,張立手捧食盒,一邊吃著母親親自烹調的可口飯食,一邊略帶興奮地問道。
張立對這劉大膽十分熟悉,劉大膽是村子裏唯一的車把式劉老實的大兒子,由於年輕時經常膽大包天地跨過邊界山進入十萬大山,他便得了“劉大膽”這個渾號。人們叫順了口,倒把他原本的名字忘了,他自己也全不在意甚至還引以為榮。趕車是他家傳的手藝,故而他成年以後便也經常趕車在靠山村和古塔鎮之間往來。
一般來說,靠山村的人很少會到鎮裏來,必竟有四十多裏路程,其中一半還是上山下坡的山路,來回一趟就是一天,能把人累個半死。大家必須要進古塔鎮裏買賣東西時,才會委托劉老實父子趕車,車資自然也是不低的。當然也可以走鴨子江上的水路,但那費用就更高了,而且會繞一個大彎,耗時更久。
劉大膽樂嗬嗬地說道:“您家老太爺今年作成了好大一筆買賣,人手不夠,就委了村裏好多人前去幫忙,我老爹也被派去照顧那生意了。我算不來大帳,幫不上忙,今天老太爺就委了我過來。”
張立一陣茫然,半晌才問道:“什麼生意?我家啥時有生意做了?”
劉大膽一拍腦門,笑道:“唉呀,少爺莫怪!你看我這腦子。今年也不知怎的,山裏的野獸恁叫個多,您家的幾十裏山林間各種野物啊,那兔子、獐子、山雞到處都是,嘖嘖……您家老太爺就是眼光高明,一看自己捕殺不過來,就想出了一個高明的主意。”
說到這裏感歎了幾聲,接著道:“您家老太爺高明!讓那些遠來的武者和外來獵人也可以進山去打獵,但是每獵到一頭,都要向您家交納一些錢物的。這不,我老子也幫著打理了一片山林。”
張立臉上露出古怪之色,暗暗點頭,心道爺爺真是人老成精,真個是好手段!這大約就是那些傳奇雜記中說的坐地分贓了吧。想了想,心裏卻不免生起一些疑問,不由問道:
“難道隻有我家的山林子裏有野獸麼?為什麼別人不去邊界山那邊呢?”
張立口中的邊界山,是山民們祖輩流傳下來的說法,其實並不是一座山,而是十萬大山外圍的一道奇特的綿延無盡的山林分界線。這條並不明顯的分界線,把整個十萬大山東部都包圍其中。
分界線之內猛獸多多,分界線之外卻是隻有野兔、獐子之類的素食小獸。也不知怎麼回事,山林裏的猛獸,自古以來從來不會越過那條分界線出來害人。便是外麵的獵狗也從不敢接近那條分界線。人一旦走進去分界線,往往就稀裏糊塗的迷了路,然後就會迷迷糊糊地進入到猛獸眾多的十萬大山深處從而丟了性命。
這條分界線十分不明顯,甚至還時遠時近不斷變化的樣子。從來沒人有本事把它的準確位置全部探測出來。因此,人們便自覺的走到一定位置便不敢再前進,千百年下來,人們不敢前進的那片綿延無尺的山林便被叫做了邊界山。
越過邊界山,便是更加廣闊無限的十萬大山。沒有人知道十萬大山到底有多麼廣闊,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十萬大山之後有些什麼。無數年來,十萬大山成為楚國西部最為安全的屏障,楚國整個西部連軍隊都未駐紮,算是最為安全的後方。
在張立的記憶裏,自家山林便是在那邊界山外麵,裏麵以前也是有野獸的,不過據說比較少,村裏的獵人們經常是空手而回。隻有非常高明的獵人才能隔三岔五的有些收獲。
以前,由於十萬大山裏猛獸眾多而且名貴藥材豐富,長年也會有來自各國的本領高強的武者冒險越過邊界山。這些人同樣有很多人一去不回。
本地有些膽大的獵人有時會為了獵取更多的野獸越過邊界山,有些人則是為了賺取高額的向導費用而帶領外地武者越過邊界山。劉大膽年輕時便是後者,屬於要錢不要命的主。
聽了張立的話,劉大膽連連搖頭,有些後怕地說道:“去不得,去不得啊。自從今春開始,最少三成的人進去了沒有出來。聽說裏麵有獸潮,一旦遇上便是個死,有幾個本領高強的武者逃回來也嚇傻了,不久就死了。幸得我今年忙得沒時間進去!”
劉大膽難得的一番話說得十分清楚流暢,急促的聲音裏猶有餘懼。
張立心裏一緊:“那些猛獸沒有跑出來?”
“跑不出來!自古以來一隻虎狼也不敢出來的。”劉大膽對此卻是深有信心,想也不想地說道。
張立沉默起來,不知怎的,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那些小獸不可能憑空出現,難道是從十萬大山裏麵跑出來的?為什麼現在跑出這麼多來?”對此,張立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