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兒終於長大了,有擔當,有情誼,真像你父親年輕的時候!”楊氏觸景生情,頓時想到了李衛國的父親,歎道:“還有你爹爹,被抓進大牢裏少衣缺食,他身子本就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李衛國知道母親的擔憂,於是勸說道:“娘放心,孩兒必定把父親還有善祥都救出來的!”
“但願如此!”楊氏點點頭,她心力憔悴,失落地坐在一邊不再言語。
李衛國閉上眼睛,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將傅善祥和自己的父親給救回來。
哢嚓……轟隆隆……
伴隨著急道雷電,醞釀了很久的暴雨終於在這一刻傾盆而下。
破廟已經被荒廢很久了,除了李衛國躺著的那巴掌大的地方之外,其他到處都在漏雨,楊氏踮著腳緊靠在房簷下,十分辛苦,卻始終不到李衛國那邊去,怕影響他休息。
“娘,你累了一天了,到孩兒這邊休息一會兒吧。”
“娘不累,這麼大的雨一會兒就過去了,娘等一會兒就好。倒是你的病還未好利索,把被子蓋好了,別著了涼!”
李衛國叫了好幾次,但楊氏很固執,沒辦法,隻好耍賴賽道:“娘,我睡不著,你過來給我講故事!”
楊氏一愣,這是什麼情況,啥時候兒子睡覺還得老娘給講故事?
很快明白過來,這是兒子故意找借口讓她過去避雨啊!
心中一暖,楊氏慈祥的笑道:“聽話,趕緊睡覺!”
李衛國無奈,隻好出殺手鐧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直接坐起身來,看樣子還要站起來的架勢。
這下可是嚇壞了他老娘,楊氏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兒子身邊,急忙扶住他,斥責道:“你怎得如此不聽話?若是再感染了風寒病情加重,可讓娘怎麼活下去?”
李衛國隻是笑了笑,緊緊地抱住母親的胳膊不撒手,硬拉著她靠牆坐下,而他則坐在母親的身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楊氏哪裏不明白兒子的一片孝心,心中甜蜜,不再推搪。
這時,李衛國突然注意到母親被他抱著的那條胳膊似乎受了傷,雖然處理過了,但還有血漬在上麵。
“娘,你胳膊受傷了?”李衛國一臉擔心的問道。
“不打緊,傍黑天時娘背著你去看大夫不巧碰上五隻野狗,不小心被咬了一下。你當時高燒昏迷沒有看見娘那會兒有多厲害,娘一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竟然能徒手打敗五隻凶猛的野狗!連大老爺們都害怕的野狗竟然被為娘打得嗷嗷逃跑!”楊氏摸了摸胳膊上的傷口,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似的很興奮的樣子。
李衛國卻是心中發酸,眼淚包眼圈,他當然清楚母親為何在那種險境下拚死一戰,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她的兒子罷了。
這份母愛,我當用一生去報答守護!
李衛國鼓足了勇氣,終於叫了一聲。
“娘!”
“嗯。”
“娘!”
“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多叫您兩聲!”
楊氏也感覺到兒子的變化,但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微微笑道:“傻孩子,沒事的,快睡吧!”
李衛國點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他連叫兩聲娘,這是發自內心的,從此刻開始,他才完全將楊氏當做自己的母親了,再無一點隔閡。
從這一刻開始,李衛國不再是孤兒,他有了親人有了家,更有了需要他一生守護的人
母子二人就這樣相互依靠在一起,直到雨停天明。
這一夜楊氏睡得很香甜,她這些日子為丈夫奔波,為兒子求醫治病,兒媳婦深陷青樓更是令她日夜不安,從未睡過安穩覺,已經累到了極點,難得兒子病情好轉活了過來,這才能得片刻的安心。
天亮後,李衛國醒來,卻見母親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早餐。
這是一份很特別的早餐,沒有牛奶,沒有麵包,更沒有甜點,隻有發黴的窩窩頭和帶沙子的開水。
但李衛國卻吃得津津有味,因為裏麵加了讓他難忘的調料——濃濃的母愛。
這是他重生後的第一頓早餐,當銘記於心。
比起昨天,李衛國的身體又恢複了一分,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雖然頭還有一點微微發燒,卻已經不礙事了。
李衛國本想直接去那老員外家將傅善祥要回來,可是轉念一想,他現在人單勢孤,又沒有贖金,不論是強搶還是和平贖回都不可能,於是他隻能另想辦法。
好在那老員外新近喪偶,準備亡妻過了頭七後再迎娶傅善祥過門,現在還有四天時間,而楊氏卻被狗咬了,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注射狂犬疫苗,所以李衛國當即決定先救母親。
於是他突然問道:“娘,你可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外國人的教堂嗎?”
“外國人?教堂?”楊氏搖搖頭,又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指的是不是那四根杆子的禮拜堂?”
四根杆子的禮拜堂?
李衛國沒明白,但卻點點頭,如果猜得沒錯,那就是洋人教廷在江寧設置的一處傳教教堂了,於是讓母親帶他前往。
“你去那幹什麼?”楊氏問道:“還是跟娘先去那家老醫館讓大夫給你瞧瞧身子吧!”
“不急!”李衛國回答道:“娘可知道被狗咬傷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容易得狂犬病的?孩兒去那洋人教堂,是向他們求一針狂犬疫苗給娘治病用的!”
楊氏愣住,她當然很清楚被狗咬了的後果,她本以為兒子年齡小不知道這個,不想讓兒子為她擔心。
楊氏歎口氣道:“傻孩子,被狗咬了不一定非得狂犬病,再說就算真得了狂犬病那也是娘的命數,這世間哪有治療狂犬病的藥?尤其那些洋鬼子,看個病又動刀又動針的,專門害人,我兒莫要被騙上當了!”
李衛國莞爾一笑,勸道:“我們隻是去看看,又不用花錢,若是管用醫好了自然最好,若是沒用咱們也不吃虧不是?”
楊氏執拗不過兒子,被他拉著,邊走邊打聽,徑直向那所謂的四根杆子的禮拜堂走去。
其實,四根杆子是一條江寧城內的古街道名,李衛國也是後來才明白過來,不禁感歎江寧人在給路起名字這方麵好有特點。
母子二人行至前街時,楊氏突然停住腳步,呆呆的望著街邊的一座名為醉仙樓的三層大酒樓,神色複雜。
李衛國順著視線望過去,頓時明白過來,那酒樓本是他父親李嚴銘創辦的,是李家的支柱產業,如今卻落入了別人之手。
“娘,你且看著,用不了多久,這醉仙樓孩兒一定給您奪回來!那些陷害父親,謀奪李家財產的壞人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楊氏看了一眼兒子,微點頷首。雖然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但好歹有口誌氣,至少給她個盼頭。
行至後街附近時,忽見人頭攢動,有大量人群聚集,不知所為何事。
“這位仁兄,不知前方發生了何事,為何有如此多人聚集於此?”人群中有人後來者不知情況所以發問。
“是沈小姐在此開設粥鋪,賑濟窮苦百姓!”
“沈小姐?哪個沈小姐?我看純粹就是在作秀!這裏的難民恐怕不下萬人,一天得花多少錢啊!”
“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沈小姐乃是金陵首富沈三萬的女兒名叫沈紫嫣,家資富可敵國,還用作秀?”
“咦,兄台,看你穿著打扮不像是落魄之人,為何也在此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