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十幾年的付出 最終換來的隻是一縷白綾(3 / 3)

與她慌張無措相反,倆丫頭既沒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也沒表現出任何緊張,就好像眼前的這一切,理所當然。

“你們怎麼回事?我讓你們去叫大夫和老爺來,都聾了是不是?趕.......”見身後倆人許久都還不動作,蘇蘭有些急,回頭又訓斥了兩句。

“你!”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癱倒在地上的老婦人像著了魔似的突然從地上猛地站起身,然後抬手顫抖著用力指著見此情形目瞪口呆隻哆嗦著嘴一邊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邊看著老婦人這中邪樣兒,一邊害怕說著“老太太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的蘇蘭,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後,雙手伸直朝她撲了過去,將她連著她身後擺設的牡丹彩繪大花瓶一起撲倒在地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笨重的身體壓在她身上,平日裏蒼老平和的聲音難得淒厲,“把我害得這麼慘,你個賤......賤........女人..........我...........要殺了你!”

與此同時。

“嘭!”

一聲巨響,陶瓷碎片灑了一地,彈飛中劃傷了站在門邊距離最近倆丫頭的手,濃鬱的血腥味跟著血一點點的從傷口滲出,剛才一聽到聲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老婦人額前膿包裏的黑蟲,又重新冒了出來,且不斷扭動身軀,試圖掙脫捆在自己身體上那些紅色筋線,試圖從膿包內破皮而出,倆丫頭見此情形,想起事前諾敏的特意叮囑,這蟲喜食人血腦漿,見血就會全部聚過來,所以近日最好保證不要受傷,真沒辦法就盡量離老太太遠點。大驚,手忙腳亂的拿手絹捂傷口的捂傷口,拉著出去的拉著出去。

“彩........彩.........蝶...........姐.........姐......你.........別怕..........我們.........我們走...........快走..............!”夏桃本就屬於看到血就發悚,發暈,加上彩蝶手上的口子又大又深,剛拿著帕子在她手上繞了兩圈,聽著她倒吸一口冷氣嘶痛聲,看著帕子上小血點慢慢暈開,最後浸滿整塊,手越發抖,最後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緊張什麼,我告訴你等會兒老爺來了你可別掉鏈子,到時候露了餡,壞了小姐的好事,不僅票子拿不到.......”彩蝶忍痛,反手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在夏桃哆哆嗦嗦的手背上,朝她小聲罵了幾句,好讓她鎮定下來,說到禁忌處,四下看了看,見剛才的大動靜確實引來不少人,方圓幾裏原本黑燈瞎火的房舍此時都是一處接著一處的亮了光,遂把聲音壓得更加細如蚊聲,嘴幾乎是貼在夏桃耳畔,“還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你注意點,緊張就盡量別多說話,隻說必要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這點你一定要記住,別漏嘴,說錯了,到時候連累我跟你一起死啊!”

“知道了,那我們不去通知老爺嗎?”夏桃自知自己剛才確實是沒把控好自己的情緒,太過慌了,這時候被罵了也不太敢還嘴,隻盡可能自然的轉移話題。

隻可惜彩蝶眼見著她那帕子在自個兒手上繞一圈掉一圈,鼓搗了半天還沒包紮好,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問出這麼愚蠢一般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的問題,火簡直都要冒到頭頂上來了,伸手一把搶過來,快手快腳綁好,然後再在末端打上個結,反手又是一巴掌拍在夏桃後腦勺,“要我說幾次?鎮定!你知道自己現在臉上寫著明晃晃的做賊心虛四個大字嗎?!再說了,你傻呀!這麼大動靜,老爺住的鈺冷軒又與我們西廂離得這樣近,估計早知道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你沒瞧見周圍都亮開了嗎?還用得著你去多此一舉嗎?”

果然如彩蝶所說,倆人還未走到門口,便已經聽到自遠處傳來,長敘緊張的詢問聲了,再往前幾步,臉上神色各不相同,各懷各心事的六人,在漸深的夜色下,狹路相逢,然後同時愣住。

聽著裏頭哀怨淒厲的慘叫呼喊聲,婌嬙最先反應過來,走上前,伸手拉住平日裏見麵次數較多,比較眼熟的夏桃的手,“額娘這是怎麼了?是....”問到一半,頓了頓,回頭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站在身後的長敘三人,見他們並無什麼特別反應,遂放下心來,繼續,“是不是因為今天老爺把二福晉關起來的事在置氣?其實這個事剛才我和老爺商量討論過了,此時還有待追查,所以額娘不用..........”可話還未說完,便是被站在頭低低,組織半天語言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夏桃身旁的彩蝶打斷了,彩蝶按照諾敏之前教的說辭,有條不絮的把經過說了一遍,尤其是老太太剛才的詭異樣兒。

聽得婌嬙眉頭緊鎖,轉過身去,拉著長敘的手下意識的握得更緊,身子有些害怕往他身後躲了躲,隻敢拿眼去瞄不遠處大門洞開,花瓶瓷片碎了一地,吵雜聲還在繼續的主臥房,步子卻怎麼也不敢再往那位置邁出一步。

“聽你這麼說,這老太太莫不是身上招惹了什麼髒東西,被纏住,中邪了吧?!”聶格裏氏端劾連夜收到信函得知自己妹妹出事,他們家這一代本就屬於男丁旺盛,自己就這麼一個妹妹,若是真讓她出了什麼事,死後九泉之下他該如何向阿瑪額娘交代,況且自小自己跟這小妹關係最是要好了,如今她落難,他無論是站在一個兄長的立場上,還是家人,都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可沒想到一向對自家妹妹寵愛有加,對他客客氣氣的長敘不僅不給聶格裏氏族任何麵子,當著他的麵就說要休妻,雖然聽了長敘的說法,休妻確實算是較輕的處罰了,但這隻是他們他府的一麵之詞,一切不還未確定嗎?不過這想法也僅僅持續到聽完彩蝶說的經過,他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幸,今時不同往日了,以他府現在的狀況拚了命拉住他這個經濟靠山是當務之急,哪還有往外推的道理,但這份僥幸也在屋內動靜越來越大,到最後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得破破爛爛,平日裏在府上說一不二,擁有絕對決定權嚴厲老太轉眼變得跟個常年遊蕩在大街小巷的瘋子乞丐一樣的老婦人扒拉著不知何時沒了動靜,沒了掙紮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同樣被撕扯的不成人樣的蘇蘭,踉蹌著從屋內衝了出來,撲到麵前時,徹底消失了。

柴房。

“吱呀!”

事實證明人的雙眼適應周圍環境光線強度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這不在黑暗裏窩久,從一開始的焦躁不安到最後麻木死心,麵目頹廢的躺在因在潮濕陰暗地方放置久了,散著一股黴味兒草堆上等死的端靜,突然眼前亮堂一片,下意識的把頭瞥向一邊,不習慣地閉上眼。

“告訴我,額娘的事不是你做的,你原來是那麼天真美好,雖有些小任性,但絕不至於害人,靜兒,你........真的變了........”長敘每走一步都要停很久,好像每一腳落地時都是那麼的沉重,如同他此刻五味雜陳的心一般,身後跟著的是兩手端著木盤的心腹劉萬元。

“變得是我還是你,長敘你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比誰都清楚。”端靜已經無力再解釋什麼了,剛剛那封信不管是誰拿來的,目的都很明顯,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信的內容完全證實了她一直以來的猜疑,讓她不得不信。

所以在看見劉萬元木盤上在下雨後變得有些潮濕的夜風吹動下,隨風飄動的白條時,她出奇的沒有對長敘的話作出任何辯解,也沒有反抗,隻是唇角一彎,勾起一抹蒼涼,慘淡的笑容,緩緩閉上早已哭腫了一圈的雙眼,心如死灰,“沒想到十幾年的付出最終換來的隻是一縷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