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若下藥毒害玄若翾之子的事情,在後宮之中鬧得沸沸揚揚,然,無論是李炎楓,玄若翾,抑或是菊沛兒,他們依稀如常,這群最具權威的人影響著晉離國的後宮,開始變得安靜……
在這沉寂的幾乎異常的時間中,玄若翾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
這一日,殘陽似血,這個傍晚的天空格外的鮮紅,就像是用血染上去的一樣,李炎楓站在明德殿的窗前仰望著一片天,幽幽的說道:“最近後宮很平靜。”
在李炎楓的身後,還站著一個朱瀲辰,他似是恍悟般點了點頭,可他的表情確是漠然的很:“那不好嗎?”
“朕……很不安,最近,”李炎楓啞然一笑,帶著更多的苦澀,他幽暗如潭水的眼眸在一片夕陽之中愈發迷離,“瀲辰,你看看這天,就像血染一般……從未有過。”
朱瀲辰眼眸微微一動,望著李炎楓的背影,“您還在為……淑妃的孩子憂心嗎?”
李炎楓轉身,窗外而來的逆光,映照著他的身體顯得格外的神秘,亦看不清他現在的神情,隻聽那聲音傳來:“你知道?”
朱瀲辰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大概。”
這時殿外急衝衝來了一個宮人說道:“啟奏陛下,憶水殿來人說淑妃娘娘要生了。”
李炎楓聽此一言恍然失神,微怔的眼眸倏然凝結,嘴唇微動,隻聽他說道:“擺駕憶水殿。”
金色的龍袍消失在血染的夕陽之中,朱瀲辰留在了明德殿,他微眯著雙眸眼不清全部……
到了憶水殿,看見宮女不停的往裏麵送幹淨的毛巾和熱水,耳邊聽著玄若翾的叫喊聲,李炎楓不及擰緊了雙眉,不顧眾人的阻攔,他走進了內室,隔著輕薄的輕紗,依稀還可以看見玄若翾痛苦的神色,李炎楓怔怔的望著眼前一幕,十指不覺得緊緊握成拳頭……
突的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傳來。
生了!
緊握雙拳的手有一瞬間的鬆弛,李炎楓凝然的望著碧如從輕紗內而來,她的手中抱著的是新出生的嬰孩,她來到李炎楓的身前滿臉的喜色:“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小皇子?男孩……
喜慶的一句卻是分明震撼住了李炎楓,他接過孩子,一雙眼眸望著那孩子的嬌嫩的臉龐,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好似激蕩洶湧起來,轉瞬之間,那股熱潮又似一股涼泉,從心窩蔓延到全身……
李炎楓嘴角輕輕一彎,帶著絲絲詭異的意味:“真像阿……和他的父親……”
隔著輕紗,虛弱的玄若翾並未聽見李炎楓輕聲一語,她撐起半邊身子,虛弱的說道:“陛下,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李炎楓抱著孩子穿過了輕紗走進了內室,他抬眼之間望著玄若翾,:“從今以後他就是我晉離國的太子,百日之後,朕會宴請司徒澈前來一同慶賀!”
宴請……司徒澈!!!
玄若翾目光膠著,定凝在那本應該是溫潤的男子臉上,:“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一直都是是脈脈柔情的眼在這一刻變得冰冷絕情,“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朕的心意嗎?”
“你計劃利用這個孩子……挑起兩國戰爭?”玄若翾怔然的望著他,李炎楓的目光冰冷無情,往昔的情誼早已如煙雲一般散去,他一身金色的龍袍,搖亂了玄若翾的眼神,這樣一個被自己仰慕的帝王,時至今日才明白他之前的意圖。
李炎楓的唇角輕輕勾起,漾起一絲冷魅的笑:“朕果真沒有看錯人,你真的好聰明。”
床單緊握成縐,玄若翾的心頭仿佛有千萬柄利劍穿過,“從我懷上這個孩子開始,你就打算利用我們母子倆的麼?”
“朕曾今告訴你,這場戲並沒有演完,朕要你看到最後,你一定要看到最後!”
冰冷的聲音刺入耳鼓,這樣一句話,他曾在瑜國說過……
從一開始……
難道,早在那瑜國亡國之時,眼前的帝王就已然布下棋局,設下這陷阱……而,他的愛,他的情隻不過是他用來欺騙自己的工具。
玄若翾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緊凝的眼神猶似裂開,這一刻,她的心已痛得沒有了知覺……
曾幾何時,自己還深深的崇拜著他,希望他的愛可以包容自己和……那個孩子……
可是如今……竟又是一個騙局!!!
玄若翾,你……顛覆了整整一個王朝!!!
曾今的亡國,曾今的痛斥,在這一刻,在玄若翾的眼中凝結成霧水,化開的是血一般的殘陽餘輝,“我又將顛覆另一個王朝嗎?”
纖指緊握,刺入掌心,確實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玄若翾淚落如雨,“你……究竟做什麼?你究竟要做什麼!!!”
“朕要天下一統!”
李炎楓的一句話讓玄若翾的世界崩潰,天下,竟又是……天下……
殘陽如血染紅了天際,玄若翾淚眼婆娑,寂靜的憶水殿死一般的沉悶,她膠著的目光凝視著李炎楓,看著他抱著自己的孩子倏然轉身,伸手之間,身子向前傾倒,卻是抓不住他分毫,“李炎楓!”
往昔似夢,卻瀝瀝如血,迷蒙的雙眼早已經分辨不出真偽,獨剩下淒厲的叫喊聲在空蕩蕩的憶水殿響徹,玄若翾那虛弱的身子墜落在地,切入心扉的苦染上了無盡的塵埃……
那一日,和景五年,元月初一,冊封淑妃玄若翾之子為太子!
這個孩子是神之子,他會引領晉離國走向繁榮昌盛!
李炎楓這樣宣告天下,百日之後,他大張旗鼓的宴請了魏麟國太子司徒澈。
巍峨氣派的宮殿內,華燈高懸,嬌美的宮娥手捧瓊漿玉液,珍饈美味來回穿梭,眼前歌舞豔麗,耳邊簫絲纏繞,這一日入夜,太子百日的喜慶點亮了整個夜空,舉國歡騰,睿智英明的和景帝終立太子,不是結發妻子貴妃,亦不是尊崇的德妃,而是“九天玄女”淑妃之子!
李炎楓與司徒澈麵對而坐,他舉杯向司徒澈,一笑:“祝我晉離國與魏麟國永世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