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澈眼也不抬,一臉冷傲,更是一臉的不悅,李炎楓卻是不以為意,他依然優雅:“朕先幹為敬。”
司徒澈抬首,他的眸如同千萬年的雪山,冷中帶著傲視眾生的姿態:“好說。”言畢,他舉杯一飲而盡,便再也不曾抬眼看李炎楓半分。
司徒澈的眸色在大殿之中來回掃蕩,沒有看見心之所係之人,卻看見了遠遠而來的宮娥懷抱著嬰兒而來。
李炎楓站起身來,接過那孩子,一笑:“你過來瞧瞧,他就是玄兒與朕的孩子,是不是很可愛。”
望著熟睡中的嬰兒,司徒澈的眼神亦被刺痛了一般,他的心在這刻沒由來的抽動,晉離國的太子,他和她的……孩子!
李炎楓微微抬眸,微薄的眼望進了司徒澈切入心扉的眼中:“你說他比較像朕,還是像玄兒?”
司徒澈從未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能有比李炎楓那一句更刺耳的話存在,他的心驟然絞痛,他緊緊攥住雙拳,忍住了胸中怒氣。
李炎楓低頭溫柔的望著懷中的嬰孩,勾唇一笑:“真還是覺得這孩子比較像玄兒,你說是不是?”
司徒澈別開目光,那神色卻冷如寒霜:“不覺。”
李炎楓抬起頭來,雙唇微微一動:“……你想見她嗎?”
司徒澈一怔,回過頭來望著李炎楓,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見相見,當然想見,但是……他會允許嗎?
見司徒澈不做聲色,李炎楓又複一句:“你想見玄若翾嗎?”
司徒澈雙眸凝結,他看著李炎楓,卻是看不透那迷幻般的笑容之後到底隱藏了一些什麼:“你……想做什麼?”
李炎楓懷抱著嬰兒含笑看著司徒澈,說道:“朕沒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見,朕會讓你們見一麵的。”
司徒澈凝眉,緊緊閉住微張的唇。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李炎楓語調平平,“你在懷疑朕的意圖,朕隻是想讓你明白,無論是之前讓玄若翾去魏麟國找你,抑或是今日宴請你而來,都是想玄若翾看清她心中真正愛的是誰。”
司徒澈望著他,心底忽的一動:“是你讓她去找我的?”
李炎楓點點頭:“是的。”
“可是……”
李炎楓打斷了他的話,“朕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都告訴了朕。”
司徒澈眼神一滯:“她……全部同你說了?”
李炎楓放低了聲音,溫柔的一笑:“是的,全部。”
司徒澈的心中倏然抽動,望著李炎楓的麵如紙色
“朕承認,以前玄若翾是真的愛著你,但是你與她畢竟有著不可逾越的亡國之仇,最後玄若翾選擇了朕,為朕,為晉離國誕下了這個孩子,朕現在還讓你們再見一麵,是希望斷了你的念頭,你與她絕緣於今生,更是無緣於來世!”
司徒澈望著他,那目光一點點暗淡,一點點垂下,那顆堅毅的心,那傲然的神都在這一刻一點點的消逝……
絕緣於今生,更是無緣於來世!
一切的一切都應該結束於那日亡國,望著李炎楓抱著孩子轉身走在了通往憶水殿的路上,司徒澈那仿若被抽離靈魂的身子卻依舊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然,就在李炎楓轉身的一瞬,那眼神卻漸趨冰冷……
話分兩頭,太子百日大慶,晉離國上下同賀,昔日繁華的憶水殿如今已經變成了冷宮,絕豔的玄若翾已經變得憔悴不堪,這是任誰也想象不出來的……
長發披肩,一身白衣飄飄,玄若翾漠然的站在窗邊望著一夜的寒涼。
身後響起了李炎月那柔然的聲音:“若翾。”
玄若翾微微側眸,她的目光拂過他的臉,仿似眼前無人一般,隻是淡淡說道:“是你……”
李炎月望著她,心中一陣疾痛,這哪裏還是絕代風華的瑜國七公主,眼前的人兒,臉容憔悴,那一雙惑人心神的眼已經暗淡的找不到一絲焦距,李炎月執起她的手,觸碰之餘隻感到了一陣的冰涼:“跟我走,我帶你走。”
玄若翾那空洞的眸色微微一動,“你帶我走?”似問似歎幽怨連綿……
李炎月緊緊握住了玄若翾的手,希望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今夜,皇兄宴請魏麟國太子,他不會注意到你的,我帶你走,帶你離開。”
玄若翾望著李炎月,自己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真的……可以走?”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他生下了太子,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你?”李炎月心內一陣揪緊,“所以,我拚了這條命也要帶你走,我不能讓他錯下去了,我也不能讓你再受半點委屈!”
“炎月……”
李炎月緊緊抓住她細弱的手腕,輕聲說:“別說了,我們走。”
李炎月拉著玄若翾往外走去,遠遠的便是看見了碧如站在宮門口,待玄若翾走進,碧如緩緩跪下:“恭送……七公主……”
玄若翾的身子微微一動,她沒有阻止自己,她還喚做自己“七公主”,她也知道李炎楓的陰謀嗎?
現在她這般,是打算放過自己嗎?
冷風穿殿而過,玄若翾一陣寒顫,來自手中的力度拉著玄若翾一步步的走向殿外。
李炎月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著玄若翾,跳躍的燭火在他的手中晃動,卻照亮不了前方的道路,玄若翾的腳更像冰塊亦是走不遠,也走不動。
前方一片程亮,一隊內侍包夾而上,玄若翾望著他們,呆滯的眼神看著從內侍隊中走出來的朱瀲辰。
朱瀲辰的目光輕輕掃過玄若翾憔悴的顏,他的眉在那一瞬凝結,卻又是快速的晃過:“請淑妃娘娘回宮。”
“不,”李炎月一馬當先擋在玄若翾身前,“我不會讓你再帶她會去,絕不。”
朱瀲辰目光如潭:“你憑什麼這麼做?”
李炎月的眼色顯出了少有的狠烈,“那你又憑什麼用這麼態度對本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