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漆門敞開無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已經撲鼻而來。回想起那個殺戮殘忍的夢靨,我撲進了房間。房中的一切和夢境中一模一樣,我心下突突直跳,向著印象中的臥室走去,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劉媽媽緊緊挽著我的手臂,無論如何也不肯撒手,看著麵前的一切,竟好似無所覺,對麵前血腥慘烈的一幕,無動於衷。
周追的父親高三教導主任周世彌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鮮血早已幹涸,一把透亮的水果刀筆挺的放在屍體不遠處,窗戶打開,雨水肆意飄灑進來,冷風吹動窗簾,飄飄搖搖,涼意陣陣襲來,我裹緊衣裳,看著渾身早已濕透的劉媽媽凝視著我的慈愛目光,心中悲痛不已。
白衣翻飛,一晃而過,仙風道骨的徐棧突然就從天而降般的出現。我和劉媽媽看著突然出現的仙人,竟不覺得驚擾,呆立一側,一時無話。
徐棧回身看到我,似乎絲毫不驚奇我的出現,走到周爸爸跟前,點燃一支線香,然後便要邁步離開。
我伸手阻攔,他卻輕輕揚手,附上我的手臂,牽著我就要離開。
我靜默不動,問出口:“你到底是誰?”
徐棧停下腳步,清幽聲音響起:“我是徐棧。”
昔日嬰兒肥的臉頰已經完全被線條分明的英俊臉龐所替代,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同時能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我暗暗的將手伸入夾層,捏著師父賜予我的符咒,厲聲嗬斥道:“何方妖孽作怪,竟敢描人骨皮,你且現出原形,我饒你不死,帶你回山焚香參拜,化解此世孽障。”
手上一輕,徐棧將我甩開來,屹立於廊前雨下,白衣袂袂,竟絲毫不沾雨水翻飛,好似不在人間。聽到我的訓斥,他黛眉輕挑,唇角微揚,雨露不沾的俊逸臉龐,在夜幕裏依舊洗練奕奕,輕聲細語道:“莫承堯養出的徒弟真是不中用。”
聽他提及師父,我自是不敢懈怠,手裏緊緊握住那道符咒,質問:“你認識我師父?”
“嗬!豈止是認識!”他眼色狠戾,看著我,突地冒進,眼中迸射出的殺伐絕望,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戾氣。我閃身躲避,卻被劉曼蓁的媽媽拖累了手腳,閃避不及,被他捏住了脖頸,黑焌眸裏全然陌生的仇恨,隱忍著像要吞噬我般。
“小妖精,我們也認識。”
稱呼轉換,聲音重現,我腦中閃現過一些依稀片段,山林鬆綠,我跳躍飛奔,躲著一個極為相熟的人,那人在不遠處輕聲喊道:“小妖精,慢點。”
轟……記憶被生生插入一段莫須有的過往,我頭痛欲裂,撫著額頭低聲呼出來,徐棧卻一把扼住了我的喉嚨,骨頭咯咯作響,雙重折磨,讓我已經無力拿出袖中暗藏的符咒。
混沌來襲,我看到劉媽媽掙紮著要從徐棧手裏將我剝離出來,卻被那人一記重擊,磕在了防盜門上,鮮血順著她淩亂的額頭溢出來,與黑色的發髻融為一體。我看著那道紅色血痕,心中怒氣飆滿,懷中招魂幡已經先我一步,竄了出來,褐紅色的幡引披將開來,燃起的熊熊紅焰灼的徐棧向後一推,終於鬆開捏著我的手。
我倒在地上,掙紮著將符咒取出,默念咒語,那道靈符騰空而起,散發出一陣青煙,便失效般掉落於地麵,煙氣瞬間便已消散於方寸之間,並未對徐棧有任何作用。但見招魂幡紅焰尚在,徐棧一時靠近不得,我捂著胸口,虛弱的匆忙爬到劉媽媽身邊,並未看得她的魂魄,我觸到她的手腕,脈搏依舊,我緩了口氣,放下心來,捂著胸口,瘋狂的咳嗽起來,剛才被徐棧力道箍的差點斷氣,現在一咳起來,倒有些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