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就是不相信我可以照顧妳?」
「如果我躺在手術台上,永遠睜不開眼睛,你怎麼辦?你怎麼麵對我的家人?你怎麼向我爸媽交代呢?」
她胡亂地拭著臉上的淚痕,繼續說:「以前,我的任性傷害了很多人,讓爸媽誤解你、讓我和他們之間的親情產生裂縫,如果……如果我就這樣躺在手術台上再也醒不過來,他們會怎麼想?他們能諒解你嗎?」
「那我呢?妳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我的感受?」他自嘲地說:「我不隻成為一個軟弱無能的丈夫,還淪為全世界最可笑、愚蠢的男人!當自己的妻子在與死神搏鬥、在生死關頭掙紮時,我不僅不能陪在她的身邊、不能給她安慰和依靠,還忙著恨她、恨她、恨她,不斷地用著恨意來支撐著自己的意誌……」
而她躺在病床上時,隻能靠著不斷地想他、想他、想他,用著僅存在記憶裏的愛,來支撐著自己的意誌,讓自己不要被擊垮。
「曜旭,對不起……」他的自白令她心痛,對上他責備的眼眸,除了歉意,她找不到其他的言語。
譚曜旭坐在床沿,捧起她淚痕斑斑的小臉,溫柔地說:「如果,妳真的覺得對我愧疚,那就回來我的身邊。」
她搖了搖頭。
「為什麼?」他不懂她究竟在抗拒什麼。「難道妳回來台灣,不是為了想見我嗎?妳沒有一絲想和我複合的想法嗎?」
「我們的愛已經過去了……」她悲哀地想著。他們的愛情不隻輸給了時間,還輸給了命運。
「沒有過去!即使時間和距離把我們分開過,但是我們還愛著彼此,不是嗎?」
她閃著瑩瑩淚光的眼,映著他的臉,一股強烈的情感在胸臆間湧動著。
他用指腹輕柔地拭著臉上的淚水,勸誘道:「在我心中,妳一直都是我譚曜旭的妻子,即使我們簽下離婚協議書、分開了五年,我卻從來都沒有一分鍾忘記過妳,我還是想要妳回來我的身邊。」
「不可能……我們回不去……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顏靜晞……不是你過去喜歡的那個人……我不完整了……」她頹喪地垮下肩,沒有勇氣看他。
「就算妳不會拉大提琴,我還是喜歡妳。」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
「我除了喪失演奏大提琴的能力之外……」她苦澀地扯開嘴角,鼓起勇氣道:「服用太多的藥劑也讓我……失去當一個完整女人的權利……我已經……不能生育了……」
她知道他一直憧憬婚姻,渴望有個完整的家,除了有妻子之外,還希望有小孩來延續他們的血緣,印證他們的愛情。
然而,命運已經將她判出局,她喪失了成為他妻子的權利。
「我不在乎!」他將她摟在懷裏,安慰道:「我不在乎,隻要妳能在我身邊就好了。」
她的臉埋在他的肩窩,哽咽道:「但是我在乎……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要你接受殘缺的我,你值得更好的人……」
「對我譚曜旭而言,妳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她泣不成聲,無助地偎在他寬闊的懷抱裏,不敢想象自己還能重回他的懷抱,還能這樣擁抱著他熾熱的胸膛。
「隻要有妳陪在我的身邊就好了,沒有孩子又怎麼樣?我隻要有妳就足夠了……」他捧起她的臉,睇著她脆弱的模樣,心疼不已。
「我──」
譚曜旭俯身吻住她的唇,吞噬她未竟的話語,在此刻,言語已是多餘,他們渴望用最直接、親昵的方式來表達對彼此強烈的愛。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深沈地親吮著她的柔軟紅潤。
她馴順地閉上眼睛,在心裏告訴自己──一次就好,讓她放任感情,再一次陷溺在他深情的熱吻裏。
他們激切地糾纏著彼此,吻得那麼深,裹纏在他們心頭的陰影與誤會,隨著烈火般的熱情,點點散去。
她陷溺在這場甜蜜的風暴裏,理智與堅持全被擊潰。
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氣息、他的吻,他的一切一切是那麼熟悉,那麼令她心醉、悸動……
這一次的言語衝突,使他們掀拔開一些瘡疤,明白了彼此內心的芥蒂,也讓兩人更加的確定,他們的感情跨過了時間的長河,還是在心裏深愛著對方……
冰冷的長廊上,錢悠莉捧著一束豔紅的玫瑰花,站在病房外,手還握著門把,猶豫著是該掩上門離開,還是該跨進去打斷他們?
她由門縫覷見了一對男女熱情擁吻的畫麵,火熱的繾綣,激情得就像她手中的這束豔紅玫瑰。
在發表會前,譚曜旭聽見顏靜晞受傷的消息,焦急地抱她送醫,把整個晚會丟給吳經理掌控,那份擔憂的模樣令她疑惑。
所以,她向吳經理問出醫院的住址,在派對結束後,買了一束花趕來探病。
她萬萬沒想到會撞見他們爭執的畫麵,忍不住佇足站在門外偷聽,好奇是什麼原因會惹得情緒沈靜冷冽的譚曜旭激動失控──
我們曾經在聖壇前宣讀過結婚誓言,不管是好、是壞、是貧窮還是疾病,都不能將我們分開,而妳卻將我排除在妳的生命之外!
我不隻成為一個軟弱無能的丈夫,還淪為全世界最可笑、愚蠢的男人!
妳一直都是我譚曜旭的妻子,即使我們簽下離婚協議書、分開了五年,我卻從來都沒有一分鍾忘記過妳……
服用太多的藥劑也讓我失去當一個完整女人的權利,我已經不能生育了……
她悄悄地掩上門,退開來,努力平息內心所受到的衝擊與混亂。
和譚曜旭交往的這幾個月,她從來都不曉得他曾經結婚、又離過婚。
他不曾談起他的過去、不聊心事,對人永遠都是冷淡疏離的態度,她以為是他的個性使然,沒想到,原來是他的熱情全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怪不得,他總是對她冷冰冰的,從沒有用過那麼熾熱的眼光看過她,更不曾熱情地吻過她。
她記起某次酒醉後,她送他回家,他摟著她、吻著她的時候,嘴裏卻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女人的名字應該是顏靜晞吧!
她覺得好可悲,難怪每次隻要顏靜晞出現時,他總是對她特別溫柔、任憑她予取予求,她還以為他們的感情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原來全都是為了演戲給他的前妻看!
沒想到,她竟卑微地淪為他們愛情糾葛中的一顆棋子。
她戴上墨鏡,遮掩住那雙嫉妒、憤怒的眼眸,將玫瑰花丟擲在垃圾桶裏,快步離開長廊,消失在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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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白的街燈下,蒙蒙的雨絲落在街邊一輛黑色房車上,車前的雨刷忙碌地拭去潮濕的水痕。
緊閉的車廂內,音箱裏流泄著女歌手甜膩的歌聲,傾訴著對愛情的渴望。
「我的房子就在樓上,要不要上去坐坐?」譚曜旭覷著她的側臉。
靜晞為難地抿著唇,不知道該應允還是拒絕。
自從誤會冰釋後,他就努力地想彌補過去的空白,軟硬兼施地要她回到他的身邊。
「要不要上去坐?」譚曜旭溫柔地誘哄著。
「……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還是改天吧。」她漾出一抹微笑,軟軟地拒絕他的邀約。
「真的不上去?妳不想看看我的房子像不像妳理想中的家嗎?」譚曜旭試著用甜蜜的過往,誘動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