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抬眼看著對麵牆上的壁畫不語。
張桃兒拿著聖旨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現在的她突然失了開始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盡管不變初衷，但心裏的底氣在這朦朧的環境中變得有些不足。她瞧著望著壁畫出神的祖母，總覺得她的眼睛看的不是壁畫，而是其他什麼東西。
“桃兒，過來……”老夫人和顏悅色地開口道，朝著張桃兒招手。
張桃兒聞言，絲毫不敢耽擱，走到祖母身旁，順著她的意思坐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看著對麵的壁畫。
“這幅壁畫，還是你祖父在時自己畫的。你祖父啊，工書法，善丹青，一筆一劃都透著一股雄渾的氣息，才華橫溢吸引著眾人熱切的目光……”
張桃兒不語，隻是瞧著那張祖父的自畫像，看著那身形俊逸的男子，仿佛祖父就站在她身邊，隔著時光的洪流旁觀著自己的人生軌跡。
“當時我也是在一個偶然的契機下才得以與你祖父結秦晉之好，隨後的漫長歲月裏相互扶持，才這般伉儷情深……”老夫人圓潤而纖瘦的手指在張桃兒如墨的發中穿插，聲音慈愛地道：“祖母知道，我家桃兒一直希望逢著一個令你心神蕩漾的男子，兩情相悅相伴到老，而非這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是一是這婚是聖上下的，君命難違，二是兩個人啊，相處久了自會生情，你也不必這般推脫這場婚姻，畢竟未來難以預料……”
張桃兒轉頭看著祖母稍顯斑白的發梢、慈愛的笑容，心中一動。祖母縱然年歲已高，但這眼睛、這顆心經過歲月的洗禮，越發清明，在這般沉寂的歲月裏，窺探著這世間百態、人生無常。就算這般朦朧的書房，也擋不住她心境的清明。
“可是，祖母，桃兒真的不想嫁……桃兒寧願此生不嫁，也不願頂著媒妁之言生活在痛苦之中……”張桃兒軟聲道：“祖母，桃兒知道您有辦法的，不是麼？祖母，求求您了，桃兒真的不想嫁……難道您希望桃兒在今後的生命裏日漸枯萎麼？”
老夫人王氏看著張桃兒靈動的雙眼微微歎氣。那明眸之中，閃動的光芒她最是熟悉。想當年，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執意娶張桃兒母親為妻向她磕頭求情時，那眼中的光暈，恰如現下這般情景。柔情似水卻堅如磐石。
“祖母隻是希望為最疼愛的桃兒安排下一門好的婚事，這樣祖母去了以後，也不至於惦記著我的桃兒生活是否安康……”老夫人撫著張桃兒白嫩的手道。
“祖母，桃兒知道您是為了桃兒好，可是桃兒真的不想嫁……桃兒想陪在祖母身邊，看著祖母健健康康的就知足了……”張桃兒依舊堅持不嫁。
“罷罷罷……就讓祖母想想辦法，怎麼說服皇上改變主意，行了吧？”老夫人含笑看著張桃兒。
“桃兒就知道祖母對桃兒最好了……”張桃兒聞言高興地擁入祖母的懷裏，雙手摟著祖母的脖頸撒嬌道。
“看看你，這麼大了還撒嬌，以後真要嫁出去了可怎生讓祖母舍得噢……”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