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汪氏此時說起來輕鬆,周朦朧卻是能體會她的心疼的。“若是幹體力活,總不過累一頓,累過吃好喝好就能回轉過來,這接連兩個月吃不好睡不好,郭大叔說的輕巧,確實是太苦了。”
見周朦朧真心體諒,郭汪氏更是覺得再苦也是值得的,畢竟丈夫帶回來的白花花的銀子是真實的,兒子也去讀書去了,家裏也不日日愁吃食不夠了。
傍晚戚廷嶽是和郭大貴一邊走路一邊說話回來的,原來轉了一圈兒小玲就領著他去了郭大貴下山的路邊等人去了。郭大貴早就聽媳婦說過此前周姑娘帶過一位爺來,也知道這是周朦朧日後夫婿,除了剛開始有些拘謹以外,一路上兩個男人倒是話越來越多起來。
周朦朧見他們聊起山裏頭打獵的事來很是熟稔,也就由得小玲圍著他們打轉,自己就在灶間看郭汪氏下廚。這些山野風味不是回回都吃得到的,到了晚間自然是飽餐一頓,才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大早,郭大貴就領著他們上山去了。雖然手上有了銀子,一開春,郭大貴就一直忙著去山裏做陷阱,找獵物,勤快人是不愁銀子多的,坐吃山空的都是懶惰人。
戚廷嶽興致勃勃的跟著看,倒是奇怪郭大貴在這村裏連住了兩代人,既然打獵這麼得心應手,怎麼種田就拿不下來呢。這麼想著他就問了出來。
郭大貴憨厚的撓撓頭,一五一十的說道,“這個也沒得辦法。我們郭家是外來戶,來的時候,村裏好點的地就沒有了,到手的地劣不說,也沒得多少。看著莊稼人苦命,但是莊稼也不是好伺候的,看天,還要伺候得法。但是村裏戶戶日子都是要自己動手下地去忙出來的,我家不會種的時候,旁人忙著自家地,是沒空過來指點的。等鄉親們自家地裏活忙完了,播種翻地的好時機就過了,也來不及了。”
“反正就這麼稀裏糊塗的種,一年不如一年,還不如老老實實打獵了。”說到最後,郭大貴也有些訕訕的。
戚廷嶽聽著卻是若有所思,“這倒跟衛所軍田一樣,唉。”瀝州在邊關,年年靠朝廷送糧送日用開銷是不實際的,反正這邊荒地多,朝廷就劃出來不少荒地充作軍田,也劃拉了不少軍戶過來,軍戶家家有人整編在衛所當兵,剩下的就耕種軍田繳納軍糧。隻是一來瀝州天氣不好地也荒,年年收的軍糧總是杯水車薪。
郭大貴不曉得戚廷嶽的心思,倒是說起在南方的見聞來,“這回賣羊才去了南邊,唉,難怪都說南邊是魚米之鄉,就是冬日,那些田地看著也比咱瀝州的田地要好的多,哪像咱們這兒,種子種下去,十之三四都要****死。”
周朦朧見戚廷嶽眉頭緊皺,她跟衛所打的交道多,知道的也多一些,就說道,“這也是,人不喝水都能渴死,何況莊稼。瀝州也不是沒雨水,隻是河道少,雨水多的時候地泡得過了,往往到了莊稼需要雨水的時候,田地又沒得受用的水罷了。其實,若是能趁著雨季前修渠建塘,能存些水來,到了用水時,也能緩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