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他們便抵達了郢洲郢都,天子腳下。
雖比不得南方煙柳畫僑,風簾翠幕,而郢都倒不缺十裏長街,戶盈羅綺,市列珠璣,寶馬香車。街道房屋鱗次櫛比,參差綿延,浩浩萬數人家,而攸泉府則坐落在城西一隅,城北中則是宏偉皇宮,被城牆圈圍在內,森嚴大氣。
攸泉望了望那張平淡如月的臉,目光凝在她那斜額處的銀色月牙,清潤的嗓音響起:“你想將郢都的人都嚇跑不成。”
陌擬暗笑了笑,纖指點上那枚印記,喃喃道:“我有那麼可怕麼?”遂兩指一抹,那枚銀色月牙印記被淡淡拭去,隻餘指腹間一點銀粉。
月牙印記一去她便是普通女子,而不是世人聞風喪膽的女殺手千麵玉女。
“我很好奇你這一張假麵之後到底是一張怎樣的容顏。”他幽幽的目光如一場春風似要激起女子平靜麵容上的漣漪。
“
攸泉公子閱曆佳人無數,這一麵媸容,公子看了不怕汙眼嗎?”她的聲音清脆如落玉,卻隱帶著慍意與絲絲淩厲。
“若真是媸容,那假麵必是豔妍無比,而你這張假麵卻隻是淡如秋月,平凡無奇,好像是故意隱匿什麼。是什麼呢?”
而陌擬的微色正待發作,便聽到外麵少年低呼:“公子,我們到了。”隨後少年便撩起了門帷。
陌擬的慍容頃刻化為一張秋雲靜容,看不出任何情緒,率先出了車門。那陣從旁而過帶起的風令攸泉微微一笑,他輕語道:“晨風曉月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不是嗎?”
攸泉府雖然為商中巨賈而被熟知,但府門卻沒顯得多奢華,一張藍烏色龍骨木牌匾上麵飛揚著“攸泉府”三個大字,門口沒有石獅,兩側卻種了一排排暗紅的古木,散發著怡人的淡香。
“郡主,可以在府邸等候,公子就要回府了。”門口一個仆人對著一位衣著綠衣的端秀女子和一位丫環十分禮貌地說道。
“郡主?”陌擬心眼底劃出一抹黠意,瞥見身旁不遠處一匹不知誰人的馬,立刻翻身坐落馬上,行到車旁,此刻他們停車的地方距大門還有段距離,她甩甩馬鞭立刻向剛出車門的攸泉揮去,攸泉一怔,猝不及防,單手抓住了馬鞭。
陌擬唇角一勾,隻手一帶,攸泉竟被帶落至馬上,如同揮鞭般輕鬆,“你不是答應幫我一件事嗎?這就去辦。”她一揚鞭,馬兒嘶鳴一聲,前蹄一揚,向遠處奔馳而去。
少年和修遠一時目瞪口呆,隻聽到旁邊一人喊聲“我的馬,我的馬”,兩人才回過神來,給了那人一錠銀子。“忍冬,你家公子……”身後傳來一聲女聲。
“哦,清禾郡主,公子他……”少年無奈地望了望遠處。
“那個女子……是誰?”她剛才就看到他們的馬車,所以走了過來,卻隻聽見一聲馬嘶,她看到了那個溫和的背影,可是在她前麵依稀還有一位白衣女子,青絲如瀑。
“呃,郡主,抱歉,公子有事不能如約了,他日公子必定親自致歉。”忍冬依舊謙謙有禮道。
“郡主問你那女子是誰,又不是讓你道歉。‘”旁邊的丫環有些不耐煩說到。
“小玉。”清禾郡主輕斥了她一聲,“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今日無禮了,不過,那女子……”
“是公子一位三年好友,為人…不拘禮法,郡主不必誤會。”一旁的修遠從容而道。
“是麼,這世間還有這般的女子麼?”清禾郡主黯然一歎。
忍冬的麵上微帶笑意,卻也不語。
“你就不怕你家公子有危險嗎?”半晌,清禾郡主向修遠問到,“畢竟樹大而招風”。
修遠聞言滯了一下,隨後和忍冬相視一笑,那樣兩人,又有幾人敢為敵。
“這個,公子自有掩人耳目之法,隻要郡主……不透露給他人。”修遠淡道。
“這個自然。”她點點頭。
“這可怎麼辦,你的郡主美人看著你和我走了,現在肯定泫然欲泣呢。”陌擬一揮馬鞭,駿馬又快了幾分。
而身後的人似乎沒有多大反應,隻輕歎道:“清禾郡主端莊溫和,豈可與某人的小肚雞腸、粗枝大葉相提並論。”
“啊,那不是攸泉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