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也不早了,要不你先睡吧。”丫鬟細珠道。
“不成,還是等著王爺吧,反正我也不累。”陌擬翻了一頁書,頭也沒抬,“你下去歇息吧,有事再喚你。”
“是。”
門剛開,便聽到細珠喚了聲“王爺好”,陌擬才放下了書。
門被輕輕帶上,陌擬已走了過來。“王爺可要更衣?下午的時候我已讓人備了些王爺的尋常衣物。”
攸泉一怔,眸子裏泛起笑意,“你平日裏不是懶散慣了麼,這會兒倒使得一身主母本事了。”
“不是王爺說要有琴瑟和諧的樣子麼,我這樣子不好麼?”
攸泉抿唇一笑,手支著下巴,“好得我看著有些發慎。那便拿一套寢衣吧。”
陌擬便真的轉身過去,從櫃子裏拿出一疊衣服。“給。”
“你這主母風範難道不能有始有終麼。”攸泉沒接衣服,倒是用眉眼示意給他換上。
“細珠在外麵,丫頭手巧,讓她來吧。”
“平日裏,我的飲食起居都是忍冬照料。今日我將他留在了聽雨軒,除非你去把他叫來。”
“我讓細珠去。”陌擬剜了他一眼。
“忍冬是我的貼身小廝,除非主子叫他,他怎會來,況且這時該睡下了吧。”
陌擬忍笑著,咬牙道:“王爺可真真嬌氣得很——好,我來給你換!!”說著,便摸向他的腰帶。
“一個腰帶上還墜著這麼多東西,就怕沒人知道你有錢,”她將他沉重的白玉帶解下,“張開手。”說著她便也將他外衣扒了下來。
攸泉有些好笑地低著頭看她在他周圍轉來轉去的樣子,“這身衣裳是手工銀線縫製,撕爛了你可要給我做一件。”
陌擬聽了本來正要惱了,卻突然不小心將他裏衣連著扯了開,胸前那道傷疤讓她沉下了氣,她給他脫下,換上了寢衣,“你嬌貴得這麼可恨,身體卻這樣清瘦。上次……那一劍可否傷及到要害?”
“勞你一劍,我在床榻上昏迷了數日。”說後便覺得有些不妥,又道,“也沒什麼,牧雪的醫術襲自老頭子自然高超,但傷疤也是要過些日子才能消的。”
陌擬扣衣的手也頓住,“當日之事,是我對不起你。”
攸泉垂眼看去,她在跟前,烏黑披著的散發,飽滿的額頭,垂著的眼瞼,嬌俏的鼻梁和一角緊閉的薄唇。他緩緩握上那雙手,微微一歎,“你以前從未說過抱歉的話,今日也不必多言,有些話擱在心裏明白就行,那才是你的慣常品性。”
“你倒摸清了我的脾性。”陌擬笑著欲收手,卻被他握了住,令她一怔。
“來。”他牽著她坐到床邊,“明日你隨喬臨回中域,我本想遣身邊放心之人隨你,可是秦語戍曾隨我出去過,怕相識之人認出而讓人起疑,我已經寫信讓牧雪暗中助你。此行不易,你小心為上。”
“我明白,你何時這麼囉嗦了。”
攸泉凝了凝眉,複一笑,目光凝在燈火上,“我們比一比吧,若誰能先滅了這光,誰便睡此床,如何?”
“好啊,許久不動功夫了,倒是你,若輸了可不許耍賴。”陌擬睨了睨他道。
“我數一二三。”
“好。”
“一,二,三——”
陌擬一時昏頭,當真以為他要來個內力滅燈,可誰知道,剛一數完,眼前便一黑,隨後自己也便被拉到了床上躺下,被被子覆上,然後他的手才從眼上移開,而她後發的力也將燈火準確熄了。
“王妃笨成這樣,本王真是無力歎惋。我隻說了滅光、沒說一定要滅蠟燭。”黑暗中,那人似乎麵不改色地在一旁看著她。
“狡詐!那我是不是還要感恩戴德,多謝王爺能分得半席與我?”
“那倒不必,王妃此去成功就行。”那人將她拉攏幽幽道,“明日不能相送,權當今夜踐行了。”
“心領了。夜已深,快歇息吧。”陌擬頭枕在他旁邊,很快被子內就十分溫暖,鼻間熟悉的氣味讓她十分安心,睡意也便漫了上來,頭微微偏過,落靠在了他的肩頭,沉沉地睡了去。
此後,便是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