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晚了,”陌擬走上前去,在石桌前坐下,陌擬穿過那張熟悉的麵具,看到那雙如月輝的眼,心中竟有一種隔閡之感,她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酒,我罰了。”
院裏的月色落下來,落在她明亮的清眸裏,發髻的白玉簪花下也投下一層影子,暢快的笑意如溫泉的溫度般,在月色中傳播。
“郡主好酒量,這是幾年前,也是這時候,采桂花釀製的佳釀,今天正好拿出來,怎麼樣?”白牧雪淡淡地問,順手遂又往陌擬的酒杯中斟了一杯。
“入口甜香雋永,是賞月交心的好酒。”陌擬隨後又問道,“我早聽說西王牧雪待人寬仁,竟不知你和他還有這麼深的交情。”
“待人寬仁不過是江湖傳聞,我和他師承一人,交情自然不淺。”
“從認識以來,我便知他城府極深,所求甚重,可是我卻看不出你的追求和你的立場。”陌擬直視著他的臉,雖然有麵具相隔,但卻極想從雙眸中看出他複雜的性情。
“我的追求和立場便是幫他得到他想要的,然後歸隱江湖。”白牧雪毫不避諱道。
陌擬探究地看了看他,低聲有些猶疑地問:“王爺是···斷袖?”
白牧雪握酒杯的手顫了顫,酒杯差點打翻,眼睛中透著些無奈的笑意,“郡主何出此言?”
“因為王爺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很明顯都是為了一個人。建立無痕閣,假冒雍南王,甚至將西域兵權拱手相讓,這正常的交情能至此?”
白牧雪搖了搖頭,“無痕閣雖都是我昔日的門客,但是卻是他組織起來的。人往往在了解和經曆了他人所承受的事之後,才會明白他人的抉擇。”
“這麼說來,王爺很了解他。”
“我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他,那時他遠遠地跟在老頭子的後邊,好多次他都想衝上來殺掉老頭子,但最終都忍住了,我還從未看到過一個孩子那麼倔強又隱忍地活著。”白牧雪頓了頓,“這些年,他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陌擬不清楚他口中的老頭子是誰,但是倔強和隱忍倒真是雍南的寫照。
“郡主若想了解他,為何不去問他?”白牧雪看著她道。
陌擬一滯,輕笑一聲,“我是想了解你才問的。”
白牧雪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遂笑道:“我?我簡單得很,一壺好酒,便可以滿足了。”
陌擬也微微一笑,執起酒杯,“好,我便敬你這個簡單人一杯。”
白牧雪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中域王這邊的事進展如何?”
“隻能一步一步來,雖然我怨他,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生父,有時候我究竟還是猶豫不決。”陌擬歎息道。
“雖然我幫他,但是我不認為這事須得由你出麵,我不希望你做出自己後悔的事。”麵具下那雙眼清淡卻又十分坦然,溫柔地看著她,忽然道。
陌擬勾起一抹笑意,又倒了一杯酒,“這麼遲遇上西王,倒真是一件憾事。”
白牧雪搖搖頭,勾唇淺淺笑了笑,“遇上便不是遺憾,不是嗎?”
陌擬一怔,然後也點頭一笑,“或許。不過,我最近可是給你安了不少罪名。”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白牧雪淡淡道。
陌擬似點了點頭,頭便開始暈了起來,眼眸有些迷離,她指了指酒杯,“這也算是計劃裏的一部分?”
白牧雪遲疑地點了點頭,眸子中純淡如清水,“你出來桑王肯定知道,我不介意再加一條罪名。你將投誠之事完成便可,後麵之事交給我。”
那是陌擬昏睡過去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最牽動人心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