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六年,荀長寧被扶為帝,改郢洲為大尹,改元匡默,丞相輔佐幼帝為政。
後來說書人說“匡默”二字不過是丞相對帝和後離去時的緬懷,或許也有些道理。
這年九月,丞相白牧雪迎娶美人。郢都又傳出一段佳話。
又三年,忘憂峰山間白雪傾覆,一雙白色的身影飛落在山頭。
采溈看著自己腿上安睡的人,厚厚的鬥篷將他包裹,容顏卻依舊如昔日般沉靜,仔細看,仿佛麵容上還噙著笑意,但卻依然毫無知覺。
“喂,禍水,我攜你都已經跑遍了大江南北,現在隻有回老巢了。
“八年,人生能有幾個八年,我也累了,心中牽掛也寥寥無幾。”
她緩緩撫上他的有些溫熱的麵龐,那樣舒心安然的神情給人他隻是在睡覺般的錯覺,她的纖指點了點他的鼻梁,“你知不知道,八年已是一個極限,我也會忍受不了你的沉默。”
她的手撫向他腦上發間隱藏的金針,最終化為一聲長歎,多少次,她都想將金針取出來,可是心頭還是懼怕。
“若你的心魔是命運,那麼我的心魔便是孤獨,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孤獨。”一旦心有依賴,便再也不可磨滅,所以她直到如今也沒有能取出他頭中的金針,隻是因為不敢直接麵對有一半機會的結果,盡管她知道他醒來的機會也很大,可是不敢就是不敢,冒險就是冒險。率性的她,也不能做此決定。
可是,八年已經是一個極限。她不願等一輩子,她一定會做出一個決定。
忽然山間處,傳來幾聲刀劍相擊聲,惹得她也皺起了眉,她輕輕對著麵前的人道:“這麼吵,你也不舒心的對不對?我去看看。”
她給他攏好鬥篷,向山下掠去。
果然有一群人追著一個小孩和幾個人,她剛下去的時候,那個幾個人已經被殺了,惟獨剩下那個男孩惡狠狠地望著那堆人,不哭不鬧,仿佛已絲毫不畏懼。
“在我的地方,欺負人家一個小孩子,可要先問問我答不答應。”陌擬翻身落於一顆覆雪的石上,眼神淡淡道。
那些拿刀的人對眼前突至的女子微微愣了愣,有個人卻哈哈笑道:“你的地方?全天下都是天王老子家的!!長得還挺不錯的,說話可不知天高地厚,跟爺回去快活快活,爺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陌擬的眸子含笑,有些玩味地淡淡道:“我還就是天王老子家的。”然後她的眸子一眯,身子如輕燕般,掌中一揮,一抔霜雪如銅鐵般砸向那人的胸口,那人頓時吐了一口血,便倒了下去。
那些人看見自己的兄弟突然慘死,自然不肯再放過她,便一起向她揮刀而來。
“找死!!”陌擬的指尖微微一動,一轉頭,便看到一旁的男孩正目不轉晴地盯著她,她便合著手在山間一聲嚎叫,霎時那些山雪覆蓋的山洞裏忽然躥出一群狼。
那些人有些詫異她的叫聲,但一轉頭看到那一群狼向他們襲來的時候,不禁大駭,立馬向山下逃竄而去,狼群也凶猛地向他們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