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歲月(1 / 1)

黃金歲月

一個陽光三月的一天,當我再次跨入高中這所母校的大門,這裏已經是“舊貌換新顏”了。三十六年前,我在這裏度過了兩年的黃金歲月。

這所70年代誕生的高中,隻有在“特殊時期”結束後才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高中。現在,成為鎮第一初中不知有多少年了。昔日的瓦房早被現代化的教學樓所代替,隻有東側幾間還住著教師家屬,那顯然是我們當年的學子日夜拚搏大學的教室。穿越曆史的烽煙,這幾間瓦房就成了我們當年歡歌笑語、書聲琅琅的見證。我們青春的翅膀正是在這裏展開,我們奮鬥的激情正是在這裏燃燒,我們理想的帆船正是在這裏起航。多少次,珍貴的汽燈明到深夜,夜巡的老師催著夜戰的學子:“早點睡吧,不要累壞身體”,多少次,白楊樹下早讀的同學們忘記了太陽已升入半空;多少次,校園對麵的小河岸上,三三兩兩的同學在夕陽西下,背古詩文,暢談理想,建立友誼,也有少數萌動著愛情火苗的男女羞澀在遠遠的小石橋旁。

我們聆聽著老師們在結束十年動亂後播下的新鮮知識,吸收著新時代的清新空氣,編織著恢複高考後的金色的夢。多數老師都是50年代的大學生,因國家教育事業急需人才被分配到學校。他們有的在“反右”運動中被打成“臭老九”,但幸運的是還能夠教書,被扭曲的心靈隻能適應時代的需要靠微薄的工資來養家糊口,但灌輸給學生的都是些極“左”的理論和淺顯的知識。因此,祖國科學的春天來到了,國家為他們恢複了名譽,解放了思想,煥發了青春,這些人又有了用武之地。他們加班加點,決心讓學生實現他們青年時代的夢,多為國家培養出急需的人才。

自學成才的“數學王子”何工政老師真像一個談笑風生的主持人,笑容可掬,演起題來嫻熟得如魚得水,課下就像一個淵博的學者。難忘他給我們講的都德的《最後一課》《刻舟求劍》等是那樣的繪聲繪色,我當時聽著是那樣的新奇,中青年語文教師李守文講課時那從容不迫的姿態,對唐詩的修養以及講《紅樓夢》課文時的自信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班主任楊景照老師講物理時的幽默和抑揚頓挫的聲調及對整個課程的完美把握更是永藏在我的心中;年輕體育老師張永皋的體育風采;孫主任教政治時的高談闊論;種菜老師的辛勤勞作;集體餐廳的擁擠學生;昏暗宿舍裏的侃侃而談......這一切,就像閃亮著的七彩虹,構成了高平高中五彩繽紛的水彩畫,更像一隻在星空下夜航的航帆,這些舵手們在輪換著駛向理想的港灣。

可是,我們因小學、初中荒廢了學業,總有點吸收不了這些真真的知識,再加上沒有複習資料,師生們總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有資料刻蠟版自己印,因我的字體與同學相比還屬優秀,老師總讓我刻蠟版,我也樂於服務,有幾次都刻到深夜十二點,再加上我的作文及個別文科在同年級中是佼佼者,所以,我的“名氣”更高一點。

我對文科信心百倍,報了文科。同學們根據自己的特長報了不同的學科。這些優秀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填補我及同學們對知識的渴望,祖國召喚著我們這些莘莘學子,我們逐漸成熟了,一步步向著光明的前方攀登。

高考的日子來臨了,曾記得那天,多如牛馬的考生坐在簡陋的大房子裏,目光灼灼的監考官們在嚴肅地凝視著每一個考生,他們都是具有深厚學養的老知識分子。我的答卷引起了一位高個子老師的注意,他在講台上欣慰看著我用流利的鋼筆字對答文科類,可是當看到我達數學時的困難,不禁又長籲短歎。至今想來,我深深理解這位老師的良心用苦,他何嚐不想讓更多的有才華的青年人實現自己的夢。

大約一個月後,78屆高考分數揭曉了,兩個班的考生公布榜上線率為零,也就是說全都落榜了。我的文科在班裏考了第一,離分數線最接近,但到底還差20多分,學校老師們首先讓我再複習一年,因我們公社招海軍,我十分向往海軍生活,就接連向帶兵首長李雙遞了兩次決心書,再加上村裏大隊的推薦,毅然當海軍去了。

我緩步沿著學校對麵小河兩岸徘徊,這條小河並沒有水,各種雜草已長兩三寸,綠油油的。河堤平垣,兩岸的白樹綠葉隨風搖曳,似乎在向它的朋友訴說當年發生在小河岸邊學子們的動人故事。溫和的陽光親吻著兩岸的麥浪,教室裏傳來琅琅讀書聲。我的小女兒晨晨在這裏已將結束三年的初中生活步入高中了。我多少次給她講過我們當年在這所高中求學的故事,我說,這是我求學的黃金歲月。正是這所母校的老師們教會了我怎樣在人生的驛站邁好人生的每一步,做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她或許銘記了我的一點教誨,因此,她從這神聖的河岸出發,由“舵手”們指引著她駛向更理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