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光明王朝皇位的有力競爭者,高德·尼達姆不會甘心把海盜大會的主導權移交給羅正道,這與私人交情無關,爭權奪利這種事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純粹的零和遊戲裏談合作就太二了。
當即,高德不動聲色地在桌麵上攤開了海圖,朗聲說道:
“諸位,為了避免發生誤會和矛盾,大家來圈定一下自己的攻擊目標吧!”
眼看著自己就快要沒什麼戲份了,一拍腦袋的羅正道忽然想起了正經事,用槍把狠狠砸了兩下桌子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隨後他提高音量喊道:
“我有一個提議,如果你們跟主大陸方麵的勢力有聯係也可以通報一聲,威克礁的鹽場大量供應食鹽,價格優惠,歡迎大家來進貨。”
聽到羅正道在這個場合替自家的私鹽打起了廣告,一位眼眶裏塞著玻璃假眼球的海盜頭目咧嘴大笑起來,順帶著露出了鑲在嘴裏的四、五顆亮閃閃的大金牙,說道:
“嗬嗬嗬嗬,這是一筆好生意,記得算我一個。”
這時候,在喧囂的人叢中一個臉頰上留有蜈蚣狀刀疤,麵目猙獰的海盜首領也舉起手,與羅正道打招呼說道:
“放心吧!隻要有錢賺,我們是不會拒絕的,待會咱們就談談價錢。”
由於職業的原因長期漂泊在以太海上,患上壞血病和因為傷口感染引起的並發症是海盜職業的常見病多發病,牙齒缺損和截肢是再尋常不過的標準海盜外貌特征。不誇張地說,作為一個滿麵風霜的資深海盜,若是你身上沒裝個假牙、鐵鉤手、木假腿什麼的,那種普通造型就太對不起滿懷期待的觀眾們了。事實上,新世界的航海者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出海應該多吃新鮮蔬菜和水果有助於抵抗壞血病的侵襲,問題是你知道該怎麼做,與實際能做到什麼程度,完全是兩碼事。
在沒有發明冷藏保鮮技術的時代,想要保存極易腐敗變質的生鮮食材絕非一件易事,即便是有不少空間裝備的羅正道艦隊也沒奢侈到為每個水手供應一份新鮮蔬菜的程度。他船上的水手隔三岔五地能吃到一個橙子或蘋果就不容易了,一個水果確實沒多重,全艦隊幾千號人馬每人吃一個水果那就不是小數目了,即使空間裝備也不堪重負啊!水發芽菜雖然看著很美好卻要消耗有限的淡水資源,而且從臭烘烘的髒水裏發出來的芽菜是什麼味道,想象一下那入口絕妙滋味就會令人作嘔,提供這種夥食是真心不怕手下們造反哪!
遊弋在海上的海盜船時常會為了追蹤獵物,或是擺脫正規軍戰艦的追擊,長時間偏離貿易航線,途經的島嶼岩礁很可能連一口淡水都找不到,長期貯存的變質淡水是什麼味,估計一般人是想象不出來的。
一旦碰見這種極端狀況得不到任何中途補給,水手們隻能上頓接著下頓,喝散發下水道氣味的髒水,啃食長滿蟲子的餅幹和硬得像板磚的醃製鹹肉。
綜上所述,除非是隨身攜帶大量空間裝備,抑或是能提供製造食物和飲水的魔法奇物,新世界的航海生活條件之艱巨,足可以讓硬漢變成孬種,更與浪漫二字無緣,除非是專門坐著遊艇出來兜風,否則航海者還是別幻想有什麼舒適生活了。坦白地說,海盜這行當是個窮人付出巨大代價,冀望著一夜暴富豁出身家性命的高風險職業。在正常情況下,隻有那些窮得剩下一條爛命的家夥才會考慮跑來出海冒險,賭上性命搏一搏下半輩子的富貴,羅正道這樣有身份的貴族子弟待在家裏養尊處優,再怎麼缺錢也犯不上跑來吃這碗刀頭舔血的夾生飯。
開完了第三次海盜大會,在返航的戰艦上,羅正道站在艉甲板吹著清涼的海風,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嘰嘰喳喳開心果的小妖精叮當,他向雅靈督軍詢問說道:
“薩莉爾,叮當那小家夥怎麼樣了?”
雅靈督軍此刻的神態正應了豔若桃李冷若冰霜的那句老話,不過麵對叮當那樣百年難得一見的搞笑天才她還是不能完全免疫,羅正道提起了小妖精,薩莉爾的嘴角浮現一抹微笑,說道:
“請放心,女王陛下的花園足夠大,她在那裏應該過得不錯。”
聽到這個不出所料的答案,羅正道搖著頭苦笑起來,不是他不想留下小妖精,實在是威克礁的環境不適合她生存。沉默了一會,羅正道頗多感慨地說道:
“是啊!她的日子過得比我舒服多了,思想越單純,生活就越快樂,不是嗎?”
薩莉爾·拜恩對羅正道的一番感觸唏噓沒多少認同感,雙方的心境相差太多,在她背後始終站著新世界第一的海軍強國可以依靠,那些通過個人努力無法扭轉局勢的危機困境之下,雅靈督軍還能冀望著雅靈帝國伸出援手。羅正道則是地道的孤家寡人一個,他所隱藏起來的秘密對任何人都無法傾訴,如果雅靈督軍真能理解羅正道有口難言的那份苦衷,那才叫活見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