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賈公子牽著我的手雙雙坐下,我倆不約而同的朝著賈老爺夫婦淺笑,或許這在二老眼裏,就隻能用“郎情妾意”來形容了吧。
我挺著背脊坐在那兒,眼瞅著賈二也在我對麵坐下,還不小心用他的大長腿踢了我一腳,又用他繡著悶騷花樣的鞋子踩了我一下,我卻始終保持大方得體的笑容,實屬不易。
但忍氣吞聲一向不是我的作風,所以我也笑著回踢了他一下下,卻換回來賈二笑意濃厚的一瞥,顯然,我那一下太調情了。
為此,我懊惱了片刻,正不知該如何消氣時,大腿上已放了一隻手,骨節迥勁有力,順著手臂的線條看去,正望見賈公子深邃的眼。
“用餐吧。”賈公子遞了一碗燕窩給我,令我受寵若驚。
我憋著樂含蓄的喝了一口,還未咽下就聽賈公子附耳道:“這是給你漱口的,不要咽。”
我無助,我哀傷,我含著一口燕窩哀求的看著賈公子,順便注意到每個人都在盯著我看,不得已隻能就著賈公子遞過來的碗吐掉那口燕窩,正準備品品殘留的味道時,不想賈公子又遞過來一杯水,重複著方才的話……
連個餘味都不留給我,賈家的人真是太狠了。
我埋怨的捏了一把賈公子的大腿,表示抗議,又委屈的瞥了他一眼,正瞥見他驚訝並笑意融融的嘴臉,這才醒覺捏大腿跟斜眼的舉動未免嬌嗔,心裏惱的一陣子慌。
賈公子的左手握著我的右手,大拇指輕輕劃刮上麵的斷掌紋路,右手拿起我用過的燕窩也喝了一口,同樣吐掉,又就著清水重複了一遍。
我驚訝,我疑惑,我直愣愣的盯著賈公子,挑眉又斂眉的展現豐富的表情,就是希望他給我說說明白,為什麼要吃我的口水。
賈公子一定是看出了我擠眉弄眼背後的意義,便解釋道:“進了門的女主人以燕窩漱口,再輪到男主人,這便是‘分甘同味’。”
原來,賈家還有這番講究,真是太流氓了。
我緩緩鬆了口氣,卻不想在賈公子的下一句話裏,又把那口氣提了上來。
他說道:“以後每日清晨做一次便可。”
也就是說……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被迫吐掉一口燕窩,又被迫被他吃一口我的口水?
後來的後來,也不知多後來,偶爾有一次,我聽人說燕窩便是用燕子的口水和絨羽等混合築成的,對於以往的一切便坦然了許多,自然這是後話了。
眼下,“分甘同味”完畢,賈公子宣布又到了“斟茶斟酒”的環節了。
我頷首會意,端著眼前的酒杯就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按下。
我這才注意到對麵的賈二慢悠悠的起身,慢悠悠的斟滿他眼前的酒杯,又慢悠悠的繞著桌子走過來,遞到我手裏。
“嫂嫂,請。”
我樂著接下,順便誇他“乖”,將酒杯送到嘴邊,卻又被賈公子攔了過去,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口飲盡,心裏又是一陣子慌。
賈公子對賈老爺夫婦解釋道:“曉淚沾不得酒。”
是以,妝衾並未斟酒,改換了清茶遞給我,又被賈公子攔了過去,一口飲下。
在眾人的詫異眼神中,賈公子繼續解釋道:“曉淚也喝不得茶。”
我這才想起那份“附帶條件”上,確實曾提到過我不能飲茶、飲酒的事,心裏一陣陣的暖,這個男人真是不太冷啊。
賈夫人笑道:“原來如此啊,曉淚啊,你的日常起居有什麼忌諱的不防都寫下來,管家自會吩咐下人們多加注意。”
我立刻找不到語言了,也幸好不需要我發言,一頓飯下來,賈公子儼然成了我代言人,真是稱職。
吃完了飯,吃完了水果,又嗑完了瓜子,賈老爺夫婦終於吃夠了,這才放眾人回去,賈公子便拉著我的手往西廂走去。
一路上,他不語,我不言,就著同樣節奏的腳步聲,一同裝孫子。
直到到了門口,他才對我道:“早點休息,不要耽誤睡眠時間。”隨即轉身,逐漸走出我的視線。
據說,隻願意以背影示人的人,基本上除了分手的戀人便隻有沒臉見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