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翌日清晨,賈公子敲響了我的房門,在我正做著抱著夜明珠翻滾在大草原上的美夢時,他坦蕩蕩的登堂入室,一屁股坐到我的床沿,用還稍顯沙啞的嗓音對著我的耳朵說道:“曉淚,太陽奶奶找你來了!”
我很困,困得要死,下意識咕嚕了一句:“你叫她去死。”便翻身繼續呼呼著,忽而覺得背脊毛毛涼涼的攀上了什麼,嚇得一激靈,猛的雙眼大睜,翻身回來警惕的盯著來人。
賈公子懶洋洋的靠著床柱,好整以暇的欣賞我的花容失色,還順便給了我一句:“不打算懶床了?”
我一時搞不清楚賈公子吃錯了什麼藥,滿頭霧水的坐起身,摸了摸後脊梁,問他用什麼東西騷擾我。
賈公子調皮的晃著狗尾巴草在我鼻下逗弄,真是個小淘氣!
我又問,“太陽奶奶”是誰起的名字,憑什麼太陽就是個女的,憑什麼太陽必須是奶奶,而不是二大爺。
賈公子被我的問題考住了,半響沒言語,最後隻得含蓄的把責任都推給兒時記憶以及他娘曾講過的床邊故事上。
我明了,隨即升起了調戲他的興趣,說道:“那……禍兒,為娘的還跟你說過些什麼呢?”
賈公子怔住了,愣愣地看著我,待醒過悶兒來便眯著眼咬牙切齒道:“娘還說過娶媳婦,熱炕頭,生兒子,抱孫子。”
我聽到這番暗示後大窘無語,順著賈公子頗具暗示性的眼神一路往下瞄,發現自己衣衫不整,不僅露出了脖頸和脖頸上的玉佩,還露出了些許鎖骨以下的肌膚……
“啊!”我大叫,捂住胸口,鑽進被窩,很想繼續痛罵他“臭流氓”,但轉念一琢磨,未婚相公到未婚娘子的房內耍流氓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便很快釋然了,卻還是本著保守內秀的行事作風,小心翼翼的掩好領口。
抬頭時,發現賈公子正專注的盯著我的臉蛋瞧,瞧得我心裏一陣不自在,不由自主的想起娘說過的一句話:“敢於直視糟糠之妻剛起床時未梳妝的那張嘴臉的,都是出於真愛。”
思及此,我感到些許羞赧,瞬間被賈公子的真情感動了。
可惜的是,還沒等我決定是不是要就著熱炕頭以身相許,衣衣、服服便麵帶笑容的進了門,一個端著水盆,一個捧著燕窩。
“給我吧。”賈公子接過燕窩,笑著遞到我嘴邊,他的眼神裏充滿了鼓勵的光芒,晃眼得緊,令我不敢逼視。
我一邊揉了揉眼屎,一邊把嘴湊過去抿了一口,又聽他道:“太少了,多來點。”
我聽話的含著半口燕窩又湊過去抿了一口,嘴裏含著滿滿的燕窩“咕嚕咕嚕”了三下,吐進衣衣準備的碗裏。
賈公子笑欣賞看完全過程,也做了同樣的事,動作行雲流水,比我利落許多,定是熟能生巧。
我眼尖的發現,賈公子糟蹋了整碗的燕窩,最後一口卻咽了下去。
我連忙問他怎麼給吞了,賈公子頗為正經的答複我:“那都是精華。”
我點頭,表示理解。
梳洗完畢,衣衣、服服準備伺候我更衣,我剛想請賈公子走開一下,賈公子便一臉神秘的從袖袋裏掏出一條珠鏈,顆顆飽滿晶亮,把我的愛慕虛榮全給晃出來了。
我捧著愛不釋手,拉著賈公子的袖子嗲聲道:“奴家真是喜歡得緊!”手裏也正巧摸到他袖袋仍是有些什麼,據形狀來說應是珠釵。
賈公子果然不負我望,很快掏出珠釵,笨手笨腳的插進我的發髻,又給我戴上珠鏈,隨口解釋著這兩件的來曆。原本是南方某富豪死當的典當物,聽說曾在多次拍賣會上大放異彩,幾經易主,可謂是享譽商界的傳奇寶貝,隻可惜最後一位主人因經商失敗,死當之後也很快下落不明。
我摸著這兩件寶貝,哪裏還顧得了衣衫單薄被他看了去,心裏是一陣陣的歡喜,順便聯想到賈家貴為全國連鎖當鋪大東家,寶庫裏的死當品應是不少,尤其是能貴為死當品的大多是精品中的精品,這不是意味著我將有戴不完的珠寶首飾麼?
快速整妝完畢,賈公子低首審視我的臉蛋半響,煞是滿意,待欣賞夠了便牽著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本是心花怒放的,卻被他的一句話推入穀底:“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啊。”
我立刻沉下了臉,甩開他的手,怒瞪。
賈公子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來往的下人,湊上前問我是否身子不爽。
我這才醒覺自己有些使性子了,又立刻強撐起假笑,嬌聲問道:“相公,奴家可美?”
賈公子下意識答道:“美。”
我眨著眼又問:“有多美?”
賈公子猶豫了一下,說:“要多美有多美。”
我美了,簡直美上天了,忙拉住他的袖子搖擺著,問道:“那可是入得了相公的眼?”
賈公子被我撒嬌的樣子搞得不知所措,輕咳了兩聲,瞪走了周遭偷笑的下人們,才小聲對我道:“入得、入得……這話不能在房裏說麼?”
是以,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嫁了一位木頭相公,非得拿話鋪墊完了,才能拐出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