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老莊”就坐落在和“賈當”同一條街的斜對過,與“天機書院”之間還隔著“小妹妓院”和“二爺酒樓”,總的來說,也算是在京城最值錢的商業街占據了一席之地。
聽泄天機說,有了十大富商的鼎力資助,使得“老莊”的問世驚動了京裏大小官府,出動了數十名官差維持秩序,足可見號召力。
等我們到了目的地,還沒下馬車就聽到車外人聲鼎沸,我心裏著實一喜,抽回泄天機攙扶的手,挺了挺胸,微仰著下巴,一路步入圍觀人群的最中心。
不想在那裏除了眾富商和賈二,還有賈公子守株待兔,正一眨不眨盯著我。
我腳下虛浮,麵色蒼白,笑意融融,步上台階後先是對眾人拱手作揖,接過管財的遞上的一杯清酒,先幹為敬。
暖酒下肚,又是一陣暈眩。
我踉蹌兩步,幸好右胳膊被人撐住,側首欲笑著答謝,正撞上賈公子的深眸,心裏驀然一沉,不動聲色垂了眼,道:“有勞。”
泄天機上前寒暄,適時解除了我的尷尬。
抽身之際,鼻息間再度飄進蛇床子的氣味,我不由得心生一亂,遂別開臉,順著管財的引路,走上最高處發表講話。
我原本準備了三篇演講稿,哪知癸水一來,無暇背誦,又出來的匆忙,現下一摸袖子才發現演講稿留在別的衣服裏了,著實有點慌,一時之間不是說什麼才好。短歎一聲,我望著台下眾人殷殷期盼的眼神,倍感焦灼,正巧望見並肩而立的泄天機、賈公子,腦中靈光一閃,遂現場發揮,妙語連珠。
我先感謝了資助者泄天機,又感謝了入資的十大富商,再三感謝了我的養父、養母,適時回憶起往日片段,不由得被自己一路走來的辛酸經曆所感動,還順嘴就說了一句:“我還要感謝家姐,若沒有她和賈家的一番淵源,在下的前任姐夫也不會賞臉捧場。”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一些不明所以的人麵麵相覷,搞不清楚我姐夫是誰。
賈公子也是麵色一僵,估計是對這個新身份適應不良。
他雖是一臉病容,可目光如注,絲毫不放鬆的把我鎖住。
我這才想起,似是曾對外人說起他下身殘廢的事,遂無比心虛的以為他今日是聞風興師問罪來的。
可我轉念一想,若非我大發慈悲救他一馬,現在他還應該躺在床上哀哀淒淒,說不準幾日後就因禁欲過度而廢了呢。
我越想越覺得無需愧疚,很快就坦然了。
恰此時,正聽“嗖嗖嗖”三聲,數道黑影快如閃電般疾風而過,我條件反射的腳下一蹬,向後翻去,怎奈身子不適影響行動,隻險些躲開前兩枚暗器,卻被第三枚刺激腰間軟穴,身子一軟,跪倒在地,胸腹湧起一股腥熱味,忍耐不得,當下噴出一口黑血。
眾人驚慌大叫,各自逃竄。
泄天機、賈公子幾個箭步,翻上高台,一左一右將我架起,相視一眼,皆是一愣,也隻是這麼一愣,便一同將我護送到台下隱蔽角落。
就此望去,官差不敵,很快就被黑衣人們解決了,卻不知從何現身的數名高手再度牽絆了敵人的腳步,殺招盡顯,血光四濺,來往之間,兩邊都有傷亡,頃刻間就將我那好端端的開業典禮毀之殆盡。
我憤怒,我糾結,我剛要抓住泄天機的袖子發脾氣,便撲了個空。
他已飛身入局,身法飄忽,三兩下就製住了數名黑衣人,目標明確的往那首領撲去,先攻下盤,再攻心肺要害,那首領不防,單膝跪地時正射出暗器以求反撲……
幸好不知何時趕去的賈公子出手擋住,二人再度相視一眼,頗具默契,分工合作,以一敵十,纏鬥數回合,很快就把局麵鎮住了。
我心裏一鬆,毫無戒備,忽覺頸邊一陣陰風掃過,心道不妙,還沒來得及閃躲,就被突如其來的黑暗侵襲。
臨昏過去前,我似乎見到了兩雙好像見鬼一般震驚的眸子……
然後我就做了一場夢,一場漫無邊際的夢。
夢裏,一片紅光,亮的晃眼,熱的灼人,忽而被片片白色掩蓋,忽而穿越了白色愈發紅豔,辣且濃烈的嗆人味道衝入鼻腔,讓人透不過氣。
再然後,我夢見了師父,夢見師父把我扔進水裏,對我說:“練功。”
為了表示抗議,我毒死了河裏所有的魚,害的下遊的村民們病倒無數,還好師父及時解救。
待他疲憊歸山時,不由分說就賞了我一耳刮子,告訴我山下死了三個人,還有幾個體弱的小孩子將終身被病魔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