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晴國皇宮。
“雪姬,不好啦!你父親他……”少女踉踉蹌蹌地推門而入,外麵的寒氣像是一群不聽話的鳥以不可阻擋之勢呼啦啦地飛入屋內,屋子裏的氣溫一下子驟然降到了零點。
“是嗎?父王他終於下了決心了。”房內的女子一身素白,不施粉黛,長發鋪地,襯得她白皙的皮膚更顯蒼白的病態。黛色煙羅帳裏,她緩緩坐起身,對著門邊六神無主扶著門框氣喘籲籲的清姬道:“清姬,你去幫他,如果是你,就一定能做到。”
“可是你?”清姬顯然很焦急,雪姬已經病了那麼久,她的身體……她很擔心她,門外的風可真大,吹得她看不清雪姬的臉,她伸手去擋刮過來的風,聽見雪姬的聲音縹緲而來,宛若三月的微風拂過她的臉,她聽到雪姬笑著對她說:
“拜托了,清姬。”
後來,清姬每每想起這句話都覺得當時的她當真是魔怔了,枉她做了這麼久的妖精,竟然沒有聽出那句話的弦外之音,竟然沒有看清楚雪姬的“別有用心”。
後來的她總是在想,雪姬,你就是那麼愛他嗎?愛的可以連命都不要嗎?
永晴與寒疆的中間隔著一條河,喚作無息河,名之為“無息”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條河一年四季奔流無息。無息河的水流並不湍急,反而流的很是平穩,隻是河麵較寬,浩浩蕩蕩的一大片全是水,有時候水麵浮起霧氣,煙波浩渺的,可謂是人間仙境。無息河永不結冰,即使到了最寒冷的冬季,河麵也沒有一絲的冰塊。有傳說是因為河裏的河神怕冷,用了法力給無息河升了溫,故而永不結凍。對於永晴國這個舉國與妖精打交道的國度,這樣的說法在永晴的國人聽來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無息河邊,雪姬一身白裳,長久的病情拖得她本來就極瘦的身體更加的孱弱,自己的衣裳也顯得大不合適,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她站在風裏,似乎是踩著風神的衣角而立,仿佛微微一動腳就會被風神帶著飛走似的。
聽到清姬的話她便知道,她的父王終是生了殺意,他怎麼可能留著璟輝這個敵國的皇子任由他一日日的聲名顯赫?何況璟輝在永晴國隻是一個質子的身份,殺了也便殺了,沒有人會追究一個質子的生死。雪姬也明白,璟輝他實在是功高震主,又何況,父王還不是他的主。
進入了冬季,永晴國雖然比其他諸國溫度稍高,天氣暖和起來,但冬天就是冬天,寒氣十足,冬天的風打在人臉上像是刀刮過一般的讓人生懼,人們都關門閉戶整日整夜的呆在屋子裏。久不出宮門的永晴國的皇長女雪姬公主罕見地出現在大殿之上向永晴王請了旨意,她說:
“既然一定要死,就請父王讓他死在女兒的手裏吧,父王知道我喜歡璟輝,就讓雪姬送他這最後一程,也斷了女兒的念想。”
雪姬的溫婉在永晴國是眾所周知的,女子言語過多會被認為是囂張跋扈,沉默寡言反而是知書達理,不愛說話的雪姬在永晴國王室反而贏得了溫婉賢淑的讚譽。
永晴王聽了後疑惑地看著雪姬良久,心道,這是他眾多兒女中最聰慧也是最聽話的女兒,說實話,他還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反應,對著自己的心愛之人,她到底能做到何種程度,他真的是很好奇。她平時裏不多言,突然對著他有這麼一個要求竟讓他沒有反對她的理由,索性便應允了。
宮廷裏的刺死總是那麼老掉牙,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三尺白綾。
雪姬帶著人去了璟輝的出處,那裏的人說他剛剛出去,看方向應該是去了無息河。
聽著那人的彙報她突然就笑了。
無息河?
一刻鍾前,雪姬宮中。
清姬問道:“怎麼救?我雖說是妖,可是妖力也不是很強,而且,傷了人的話是要遭天譴的!”
“從無息河走,過了河就是寒疆的地界,那時候璟輝就安全了,以後的事他自己完全可以應付得了。清姬,你不是可以讓河麵結冰嗎?”
雪姬估摸著,現在清姬應該已經帶著璟輝過了無息河了吧。
她笑著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去無息河。”她的話向來不多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