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寶嘴癟癟著似乎要哭出來了:“三元,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三元拍了拍金元寶的肩頭,然後伸手把金元寶手上的繩子解開:“還好之前跟李大嘴學了一陣子口技把幾個老道哄走了,不然今天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走吧,咱們從狗洞出去,免得被臭道士發現。”
從狗洞出了文王廟,三元和金元寶分手各自回家。
三元剛到家中院落就聽見,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於是接口道:“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怎麼樣,爹,我記得還不錯吧?”
“哼,舍得回來了?”說話間從屋子裏走出一個儒生,頭戴方巾,身穿粗布白衫,手裏還拿著一卷《論語》,正是三元的父親——林甫,也是本地為數不多的秀才。林甫出身士族,家世清貴,門楣顯耀,高祖曾做過冀州刺史,可是到了林甫父親林慶之那一代則家道中落,林慶之更是因為避禍而帶著林甫來到錦溪鎮,林慶之則將恢複祖上榮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甫的身上,林甫似乎也很爭氣,自幼便熟讀經史子集,年僅16歲就中了秀才,是遠近聞名的才子,然而自從中了秀才後連續參加六次科舉,考了十八年都沒有能中舉,遠近聞名的神童也就變成了今日的落魄秀才,每每說話之時都喜歡掉書袋,讓人雲裏霧裏不得其法,而自己科舉的失利讓林甫認清了,也許自己就是個秀才的命,對功名的追逐也就漸漸淡了下來,可是林甫並沒有放棄而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兒子身上希望他能恢複祖上榮光,在林甫看來他這個兒子生而聰慧,屬於先天知之,若能好生培養,必能光耀門楣,於是十三年前孩子降生後林甫給兒子取名林三元,取連中三元之意。林三元倒也是十分爭氣,四歲開始學習四書等儒家經典,到十二歲之時已經倒背如流,隻是差在理解上。可是這並不能讓林甫滿意,因為林三元在七八歲討狗嫌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頑童,年紀一天天的漸長多讀書也並沒有使林三元變成謙謙君子,而是越發的讓人嫌棄,不僅是討狗嫌,而是討人嫌。整個錦溪鎮的人提起林三元都會覺得頭疼,因為不知道下一刻這個混世魔王又會去折磨誰。在鎮子裏調皮搗蛋差不多了,林三元和小夥伴兒金元寶動起了修道之人的腦筋,倒要看看修道之人修的是什麼,是不是能夠未卜先知,於是這些天林三元和金元寶都混到雲方觀,看看道士們到底怎麼生活,有什麼也可以捉弄道士們一下的。通過觀察林三元發現道士們每天早課過後會把前日供奉給三清的水,自己取下來飲用,以求得三清的庇護,百邪不侵。於是林三元計上心頭,他和金元寶悄悄地將清水換成了他們兩個新鮮的童子尿,要不是時間有限他們兩個真想把幾個罐子都尿滿。如果不是金元寶看著道士們喝著他們尿水那般苦相忍不住笑出聲來,也不會被道士們發現,那麼這將是一次堪稱完美的行動,可惜沒有如果,這才有了清晨的那一幕。
不過這事兒倒是讓林三元知道了三件事,一是神像不可信,雖然你每天拜他,但是真有事他未必能想起來你,求神拜三清庇佑不如求自己;第二是修道之人也是普通人,也不能未卜先知,還有千萬別信他們說什麼修身養性之類的鬼話,你要是真惹急他們,他們一樣忘記修行不可妄殺生,分分鍾就你滅了你;第三是學一門技能是多麼的重要,要不是跟街口說書的李大嘴學過口技,今天他和金元寶兩個估計是好不了了。
林三元知道父親的習慣,“哼”代表他不滿意,同時又表示他無可奈何,從前父親還能用大道理教育他但是現在即便是掉書袋他也不會輸給父親了,所以多說無益。
不過林三元也有他自己的辦法,快步走上前去晃了晃林甫的胳膊,大聲叫道:“爹,我餓了。”說著又誇張地捂著自己的肚子然後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林甫。
林甫本來還想繼續說林三元兩句,可是這句“爹,我餓了”卻打亂了林甫所有的計劃,畢竟是親生兒子還是見不得他吃一點苦,哪怕是假的呢,於是拉著林三元來到廚房拿出了已經給兒子準備好的飯菜,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才放下心來。
林三元用眼角偷偷地看著老爹那副慈愛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又過關了。
雲方觀內,兩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正在品茗,一人著黑色道袍,一人著白色道袍,白色道袍掐指推演半刻,微微一笑道:“師兄,你輸了,有漏網之魚,哈哈,這次打賭我贏了。”
黑袍老道卻也不著惱道:“既然如此,我讓明月傳命下去,誰都不許尋兩個小鬼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