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就有江南出才子,江北出帝王,陝西埋皇上之語。江南才子如同群星璀璨閃爍,很多名人墨客基本都來自江南。一方水土養育了一方人民,也孕育了不同思維方式。李煜“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種柔情似水,就不像嶽飛,“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那般豪情壯似山嶽。
浙江東陽是個文化樸茂,教育鼎盛的大縣。曆史上更是名人輩出,出了進士三百五十多人,其中五人當過宰相。這個縣有一張家名門旺族,共出了十二人進士。但在東陽曆史名人中,最受後人敬仰的確是明末兵部尚書張國維。
張家雖然是當地名門旺族,卻勤儉持家,品德皆優。一家人樂善好施,為人厚道。張家男娃,父親給他起名國維,意思讓他發憤圖強,長大後報效國家,能做個有用之才。張國維雖然小,卻立誌好學,讀書可以一目十行。同時又拜師學習劍法,雖然無大成就,卻可以防身。他從小就報著匡扶國家強盛的思想,一直嚴格要求自已,不斷進步。為的是有著一日,能為國家貢獻點滴綿薄之力。
明朝天啟元年,他參加浙江鄉試,名列全浙江第七,他於次年來北京參加會試。張國維帶著書僮石旺,拜別父母,一路北上。當時明王朝正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夜,表麵上好像風平浪靜,其實巨大危機正在孕育。江南富庶,商品經濟發達,人民還在自給自足的幸福感中。但北方則相反,國事漸衰,外敵窺視,官吏腐敗,權大於法,民不聊生。正漸漸加重民族苦難,激化百姓與政府之間矛盾。這種對立,猶如一座火山,即將噴發。
當主仆二人走到順天府八甲帥社耿家莊,臨時住在耿家莊客棧。書僮石旺可能旅途跋涉過累,在加上水土不服,腹瀉不止,人一下就病倒了。張國維忙央求店家小二,從鎮上請來郎中診治,銀子花了不少,但石旺的病情並沒有控製住,而是朝著相反方向發展。水米未進,日日漸重。一日石旺拉著張國維的手說道:“少爺都是我不好,給你添了這麼大麻煩,我已病入膏肓。從今以後再也不能伺候少爺你左右,我死後,請求少爺把我埋在北京城的近郊,我知道公子日後一定青史留名。我從小流浪,是公子一家收留我,把我養大,從不把我當下人看待。滴水之恩,應湧泉相報,而我恩還沒有報,人卻要走了,實愧對公子一家。如有來世,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恩情。”言必,石旺閉目而逝。
張國維找來客棧掌櫃的,花錢請人幫忙把石旺埋在耿家莊外,一片無主的亂葬崗之中。連日的傷感和勞累,張國維也一下病倒了。更可惡的是張國維包裹內的二百兩銀子,不知是店家還是飛賊給偷了去。銀兩被盜,又加上疾病,他頭昏腦脹,勉強支撐身體。那店家又不停地催促討要住店費用,他實在挺不住,便一頭臥倒在床上起不來。人發著高燒,口中直講胡話。店家狗眼看人低,知他住店已無分文,便繃著臉清房攆人。掌櫃對張囯維說道:“沒有房租,房子是不能賴著再住下去的,如果客人都像你一樣沒臉沒皮,開一百家店不得黃鋪一百家客棧,一年下來老婆孩子都得賠個精光。寬限幾日的話就不要說了,你長的模樣好歹也像個讀書人,一定沒少喝墨水,鬥大的字也一定識不少,做人的道理一定懂。今天我把你行李就搬到外麵去,不是我無情,世道就是這樣,你不要心裏恨我、罵我。”說完話,他喊來客棧小二,就把張國維連人帶行李扔到店外的街上。
張國維滿腔憤怒,卻無法辨駁。心中明知銀兩一定是你店家勾結外人偷去,才害得我如此狼狽,但苦無證據。隻能躺在街邊上的房簷下,暗自傷心落淚。如果死在這街上,連一個收屍人都沒有。真應了那句,“窮在街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時從街上走過來十幾人,居中的正是耿員外。他是去村外看田地秋糧上的成色怎樣,莊稼豐收在望,他心情特別好。一路踏著金色的秋天,把喜悅的心情如同鴿子般放飛。眾人見他高興,一路上也是溜須拍馬,盡撿好聽的話與他。當他們一行人路過耿家客棧時,他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年輕人躺在房簷下一動不動,幾個路人圍觀指手畫腳。耿員便對管家吳全德說道:“你去看一下,問一問年輕人是什麼原因躺在街上。”
吳全德走上前,問圍觀的幾人,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有個黑瘦的老頭見是大管家問話,忙陪著笑臉說道:“吳管家,聽說是住店沒錢,剛被店小二扔出門的,人還沒死呢。”吳全德回到耿員外身前道:“老爺,看樣子好像是個書生,沒錢住店,又生病。店家怕死在店裏傳播瘟疫,才被趕了出來。”耿員外一聽,動了惻隱之心。“唉,人那能背著房子床出門再外呢,誰家都有揭不開鍋的時候,把他抬回家好好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