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成下馬走到老婆婆麵前,開口叫道:“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荒郊野嶺無處避雨,能否到老人家屋中躲一下雨,雨停了我們就趕路。”那位老婆婆耳不聾,眼不花。對身後給她捶背的女孩道:“小蘭,領他們進到屋中避雨。”小蘭領著大家躲進屋中,老婆婆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外麵大雨傾瀉如注,天地不分。
可能是氣溫驟變,老人一陣劇烈喘咳,滿臉敝得通紅,顯然病得極重。張天成問道:“老婆婆你身患何病,為何這般情況?”老人抬起頭,緩緩言道:“小時得了百日咳,又遭飛來橫禍,被歹人算計,落下病根,一變天就折磨成這樣。”婆婆一臉無奈表情,她又道:“今遇這種鬼天氣,老毛病又犯了,為了治這頑疾,草藥吃了也有三麻袋,也不見啥起色,早晚都會死在這病上。”老人又一陣劇烈狂咳,小蘭輕拍婆婆後背。見此情景,張天成觸景生情,他想起了外公,小時候坐在外公懷抱中,那樣溫馨,那樣幸福。外公如果不被害死,也應當這般年紀,心中一酸,眼圈中有淚水打轉。柳成蔭見此,還以為他再為白姐姐安全擔心,心中不由暗暗豎起大拇指,如此有情有義的男人,這世間再也不好找了,白姐姐沒有看錯人。我喜歡他的坦蕩胸懷,還有這種不顧個人安危的責任心。
張天成忽然想起一事,從懷中掏出白玉瓶。從中倒出一粒丹藥,遞到老人麵前。他對老人道:“婆婆,這是一位四克基活佛所贈的丹藥,共四粒,我送一粒給你。活佛是當世奇人,我與他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他的藥有驅解百毒的功效,對疑難雜症,極為神奇,你服下一粒看看效果如何。”老人接到手上,用鼻子一嗅,臉現喜色,小蘭倒來一杯溫開水,她送入口中慢慢服下。半個時辰之後,老人氣息如常,臉色紅潤。她高興道:“此藥真是神藥,我渾身都輕鬆了百倍,捆綁了一生的老病,也似蹤影遁去。你一定要珍愛丹藥,備急需解危之用。”
柳成蔭見張天成懷中尚有如此珍藏,便央求張天成也贈她一粒活佛的丹藥,日後腰酸背痛時也吃上一粒。張天成笑道:“沒看見見藥就親的女孩,要知道是藥三分毒性。”其實,他心中本就有愧於她,抹不開情麵,便也倒出一粒遞到她手上。柳成蔭從身上拿出一個精美的金盒,把藥丸放入其中,又貼身裝好。
婆婆問道:“你們這麼大雨天出門,要去往何處?”張天成道:“我正想問婆婆,我們正想要到前麵山坳裏的丐幫去一趟,有點要緊事要辦,什麼時間去比較方便一些?”那婆婆看了一眼張天成和柳成蔭,唉地一聲,長長歎息一下道:“我在此地住了四五年光景,在等我那離家出走的兒子,他神龍不見首尾,忽隱忽現。不過前麵山坳的丐幫四合大院我倒略知一二,他們早出晚歸,夜間人比白天人多百倍,所以夜間守衛嚴格。近日聽聞丐幫幫主倪天行歸來,自然比平時要多加派人手。你們若是夜間去,主人一定會留客人過夜,能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我觀察得出一個規律,白天天一亮,那大群叫花子,放羊一般,漫山遍野覓食去了。大院內清靜了許多,如果此時去拜訪,可以減少很多麻煩。看你這孩子心地善良,這女孩又這麼乖巧,如果是尋親訪友,什麼時間造訪都無礙。如果去尋仇家,不如明日清晨再去,事情易得手,容易的多。這幾年我一直與丐幫比鄰,倒也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和小蘭相依為命,想清平,不願多事,這般兵慌馬亂,看來又要搬家了。”
婆婆在指點二人,張天成和柳成蔭聽得明白。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看來人留天也留,這麼大的雨根本無法動身,張天成便向婆婆借宿。婆婆笑道:“我又沒說趕你們走,急的是啥,隻不過草房簡陋,委曲了你們富貴人家的孩子。”這裏確實簡陋,四壁透風,但奇怪的很,沒有一隻蚊蟲,屋內收拾的幹淨整潔,有一種淡淡的草香氣息。小蘭把屋騰出地方,抱來幾雙棉被,那被麵潔白如雪,一塵不染。又為眾人端來米飯和一大盆野菜湯,那野菜湯做法也很獨特,喝一口湯有一種肉香的味道。但裏麵半點肉星都沒有,這清香的味道如何做得出來,一定有講究。柳成蔭要學習,小蘭笑道:“這是家傳秘製,不對外的。”
張天成盡是奔波,這兩日更累。小蘭甜甜一笑,如同清泉,她是一種純情的美。柳成蔭也喜歡這小女孩,問她全部名稱,小蘭回答姓唐。柳成蔭從手上摘下手珠,這是上好的新疆羊脂玉珠串,拇指大小,瑩潤柔和,一共十八粒,同等大小,十分貴重。她對唐小蘭道:“姐姐初次見你,這珠串送給你留作紀念,如果閑時想念姐姐,就到同州忠義堂找我。”小蘭戴在手上,十分歡喜,裏間傳出那位婆婆的聲音:“小蘭啊,過來陪姥姥睡覺吧,天已晚了,讓客人也早點休息,他們明早還要趕路呢。”小蘭一笑,對柳成****姐姐我過去陪姥姥,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見。”她轉身出去,隨手把門帶上。
白雪飄昏昏沉沉一會睡一會醒,她幹著急卻不見一人。這裏是什麼地方,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來到這裏,心中好大一個問字。她又擔心張天成的安危,不知他現在什麼情況,眼中湧出淚水,卻哭不出聲。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進來一人,白雪飄睜眼一看認得,原來是山東水泊梁山山匪毛布仁。她知道此人陰險,是一個奸詐小人,她用恨恨的眼神盯著他的舉動。心中方明白,原來是他把我捆綁困在這鬼屋內,不知他何居心。毛布仁微微一笑,臉上蕩起色相,他把燭又多點上幾支,屋內更明亮。他道:“都說燈下看美人,這多日不見白姑娘,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我沒猜錯你今年正好十九歲,正是男人愛看的季節。你看看這群沒用的廢物,請白姑娘來做客,把白姑娘的手腳還綁著做什麼啥。我給你鬆綁,一會好好替你教訓他們一頓。這樣招呼客人,那是待客之道,成何體統。”
說著他解開白雪飄身上穴道和繩子,白雪飄伸一下手腳,不受使喚,似乎還被點住穴道,但又不像,以為手腳被捆麻了,一會自然恢複。毛布仁道:“自從見過白姑娘,心裏想,晚上夢,滿腦裏都是你的倩影。你就是草原上的鳳凰,天上的仙女一樣。你天天跟著張天成亂跑,是不是還沒學會入洞房呢?別急,一會我教你。你這鮮花給了張天成,早晚都得枯萎,實在可憐的很。”白雪飄大怒:“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滿嘴噴糞,你離我遠些,我一看到你就想吐。”
毛布仁哈哈大笑道:你還以為這裏是你郭爾羅斯固穆的封地。告訴你吧,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上,還敢張口罵人。一會我慢慢滋潤你,過了今日,明天你就離不開我了。我先把你的衣服脫得光光,一絲不掛,讓你盡享人倫快活。白雪飄知道大禍臨頭,想反抗又全身無力。毛布仁又說道:“有啥不好意思,你媽生你時,你是穿蒙古袍來投胎的嗎。你沒聽人講過,脫衣見丈夫,穿衣見父母。日後你就當我壓寨夫人,在給我生一堆男娃女娃,咱們神仙眷侶,逍遙自在和神仙有何區別。”他伸手去解白雪飄身上衣服,白雪飄知道難逃一劫,自己一生清白毀在他這畜牲手上。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此時受辱,還不如一死了之,她想咬舌自盡。
正在這時,房門打開,進來二人。倪天行見毛布仁正要做傻事,知他老毛病又犯了。上前一巴掌抽在他後脖頸上,他開口道:“你找死啊,她昨日已中“無影毒。”四川唐門的無影毒,一旦沾上,七七四十九天腸穿肚爛,毒發而死。要想解毒除非到四川唐門求得獨門解藥,否則世上無一人醫得,躲都躲不及,你還敢惹花沾草。”倪天行見毛布仁不信,便手指身後之人,他就是施毒者,四川唐門的唐六。唐六笑著道:“倪幫主沒有騙你,這毒確是我施的,錯把她誤作張天成了。要想解藥除非去四川唐門求,七七四十九天,晚一日都不行,你不見,我都離她遠遠的,你還不明白。如果知她如此美麗,昨夜那能下毒,還能輪到你今日嚐鮮。一切皆是天意,實在可惜,她現在的唯一利用價值,就是做誘餌,釣張天成這條大魚。”唐六無奈搖頭不止,毛布仁這才相信了倪天行的話。心想還是大哥對我好,否則早完蛋了。
倪天行三人之間談話,她聽得真真切切。原來自己渾身軟弱無力,是中了四川唐門的“無影毒。”要想救治,無四川唐門獨門解藥,七七四十九天之後,自己會腸穿肚爛,痛苦而死。她此時雖然痛不欲生,但轉念一想,今天能保潔清白,也許吉人自有天象,隻要張天成不被擒住,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前來解救自己,逃離虎口。此時深愛的天成,你在那裏啊!她望眼欲穿,確又多了幾分擔憂。倪天行要設計害你,天成你要逃得遠遠的,你人單勢孤,根本不是他們對手,千萬不要前來涉險,中了他們圈套。白雪飄這種矛盾心理,不停折磨她,情緒起伏不定。
她心如刀割,淚落如雨。兩個女仆進來,端來兩盤菜,一碗米飯,她那有心思吃,隻是哭個不停。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子勸解道:“小姑娘不要隻顧傷心地哭,活著就有希望,隻要不死,總會有機會。我被抓來這裏已經十多年,來時也和你這般年齡,但我堅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事做絕,惡貫滿盈,早晚會遭天譴。這因果的循環,自有道理。小姑娘你相信我的話,這一切早晚都會有結果,老天有眼,隻不過暫時還沒有看到這裏。一旦天打雷劈,我們的苦難也就結束了。今天這雷震天地響,這雨下的一股血腥氣。我昨晚夢見了媽媽,想必親人相見的日子不遠了。你有本領還有心上人救你,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多多學習隔屋那位軍爺,一天到晚能吃能喝,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似的,一點都不犯愁,那才是天大本事。”白雪飄初聽時心中一驚,以為張天成也被抓來了。又一聽方明白,原來被抓者是半月前,同州的地方武官叫關洞玉。那女子又說道:“正勸降呢,聽倪天行說如果再不投降,清軍攻下同州後就把他剁成碎塊,扔去後院喂狼狗。”
白雪飄一聽她的勸解,心事放寬,勉強吃了幾口飯菜。二人收拾一下,離去,又隨手把門關上。不大一會又聽到幾人走動聲音,原來是倪天行、毛布仁、周布政、朱強光、唐六五人。倪天行道:“外麵電閃雷鳴,這雨勢猛,今晚更要加派人手,撐開口袋,隻要張天成進來,眾人合力一定能擒住他。張天成一天不死,我這心病一天不去根除,芒刺於背。不連根鏟除,一旦春風春又生,我們要是落在他手上,那個能活成,必死無疑,他不可能放下殺弟仇恨。今天請唐門唐六,唐門驕子前來幫忙,大功一定能成。到時隻要看到張天成那顆頸上人頭,酬金五萬兩如數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