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短篇小說:賴小(2 / 2)

但是,她管不了許多,她打算等過過這段時期好轉點,到了男婚女嫁時候,不管媽媽如何她也要嫁給他。他準會願意的。小時候他們過家家玩兒,她就扮過他媳婦兒。小丈夫扮的也夠味兒,小拳頭錘兒似的一捏當眾揮舞:誰敢欺負我媳婦兒,我揍扁他腦袋!嘿!蠻有一股男子漢大丈夫樣子。她真喜歡他這氣慨。

賴小失蹤了,埋在心底的秘密卻露了頭。每逢村人談論起賴小,他都裝成沒事人似的靠近窺聽,但各種談論隻能加重姑娘的憂和痛!每當夜深人靜淚灑枕席就失眠驚夢。姑娘心裏好苦!

轉眼五六個年頭過去,彈指一瞬。他依然在度日中等待,在等待中煎熬。媽媽革命出了頭,嫁給了某地區一個離了婚的什麼部長,也把她許給了這個部長的革命兒子。爹公娘母,母子倆配父子倆。哪知如春死不答應。怎麼辦呢?媽媽用計,部長設謀,夜半三更天,革命兒子闖入了如春的臥房,乘如春熟睡之機,想把生米做成了熟飯。造造姑娘的反。

親媽引狼入室,女兒倒了血黴。睡夢中,如春恍惚覺得一座大山壓上身來,猛然驚醒,月光下可見部長兒子兩眼冒火。姑娘一下清醒過來,一頭撞去,部長兒子鼻血直流,眼淚嘩嘩,未及反應過來,如春已抄起床頭剪刀,照著滿臉血汙的名噪一時的革命闖將直紮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剪尖早已刺破了部長兒子的赤臂,翻刺刺汙血直流。

幹幹靜靜的姑娘臥室變成了兵刃相向的戰場,部長兒子負痛逃走。如春姑娘撲床掩麵大放其聲:媽呀媽呀!······你好狠心······部長和親媽聞訊闖入,此情此景,部長瞞怨新婦,親媽痛罵女兒。怨歸怨,罵歸罵,部長兒子臂膀尚在滴血,親媽拉著部長,一跺腳帶著傷子連夜奔了衛生站。

如春擦幹眼淚,一聲長笑,咣當一聲,插死了房門:“丟人背興,死了才好!”

親媽隨部長遷居縣城,宣布與如春斷絕關係。姑娘死守著親父留下的舊居,苦熬著時光。

她想賴小,想給她寫封信。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告訴他她想嫁他。可往哪寄呀?

她憧憬著有朝一日,盼他歸來向他訴說······

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在等待中希望著;她種菜養雞,別瞧一個孤女,小日子過得蠻有情趣。姑娘生就一雙繡花手,閑暇之餘,一對鴛鴦枕套寄托著他對青春的美好的希冀。他把對賴小這多年的情思寫在天天的日誌裏,日誌是她知音,日誌是她情人啊!賴小呀賴小,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他回來了。可就在回來的當晚,就被公安局的警車接走了,手上戴著明晃晃的手銬。

賴小犯有殺人罪,殺的是張大寡婦的女兒栁如春。

姑娘死得好慘,昨天下工回來,簡單地吃了點飯,天就黑了。如春正坐在燈下寫日誌。今天的日誌寫的特別仔細,她算計著賴小出走的日子,迄今為止已經八年了,八年呀,不堪回首的八年啊!八年的欠疚,八年的遺憾;八年的無奈,八年的相思;日誌寫完,姑娘取出了親手繡的鴛鴦枕套,撫枕長思······

驀地,燈滅了。黑咕隆咚一片,‘停電’。——如春想到的。突然一條黑影竄了進來,手執一把冷森森的鋼刀(古時稱為順刀)姑娘一聲驚叫,二尺多長的刀鋒已穿透姑娘的前胸後背,血水像泉水一樣咕嘟嘟冒了出來。之後,黑影抽刀蹲身把姑娘的人頭割了下來······直奔一座荒墳大步走去······

可憐!可悲!可慘!當民警把姑娘的遺物扔給賴小的時候,賴小一聲幹嚎暈了過去。然而,鐐銬加身。警車一聲長鳴,載著渾身軟似麵條的賴小,衝出村去······